江渔听着外婆拿着长辈的姿态,把陆临安的家底问了个遍,此刻的陆临安和刚才咖啡馆初见张嘉言的陆临安可是一点都不同。
他乖巧的把手放在膝盖上,微微躬着点身,将就着矮他大半截的老太太,姿态谦卑有礼,声音温和儒雅。
“家在s市。”
“父母健在。”
“是的,只有我一个,独生子。”
“我自己开了家小公司,父母有自己的收入,平日不住在一起。”
“之前忙着工作,没有交过女朋友。”
陆临安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一眼江渔。
他们在一起十年有余,却连一天男女朋友都没有做过。
江渔也静静的看着他。
看他人模狗样的在自己家人面前挣印象分。
一家人正聊得喜气洋洋,江渔的舅舅接了个电话。
“诶,都在家……直接来吧。”
江渔眉头一锁,站了起来:“外婆,时候不早了,我今天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带你出去玩儿。”
外婆显然没有聊够,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外孙女:“这就要走啊?”
江渔把手机朝老太太晃了晃:“外婆,八点过啦,你该休息啦。”
老太太欠了欠身子:“好像还不困……”
舅舅从门后取下围裙,一边系一边说:“走什么走,还早啊,我做宵夜,等下你几个姨妈要来看外婆,你也好久没见了,正好一起坐坐。”
江渔只想撞墙。
什么看外婆,不知道是谁漏了风声,摆明是来看陆临安的!
反正他们家就这样,哪个晚辈要是公布了恋情,他们一群家长都是要借故看一看的。
陆临安当然也知道事态接下来可能的走向。
他看着江渔有些明显抵触的脸,开始后悔未经她同意就擅自来外婆家了。
他站了起来,笑得温和:“外婆,您先休息,我改天再来……”
话没说完,江渔舅舅已经过来一把把他又按坐下去:“急什么,我马上做宵夜,等下大家一起喝一杯。”
陆临安:“我……”
话没说完,敲门声已经响起。
舅舅:“你看,来了!”
张嘉言已经站起来去开门。
陆临安竟有些紧张。
进来的却是江回。
江回在家等半天,老婆孩子都没回去,便直接来寻人了,没想到陆临安也在。
陆临安恭敬的打招呼:“江叔叔。”
江回一愣:“小陆你也在啊,我说怎么他们还不回家呢。”
舅舅塞了个围裙到江回手里:“正好,帮忙。”
江渔知道这下是真的走不了了。
她瞪了一眼张嘉言。
张嘉言抱着头一脸歉意,低声告饶:“我没想到会闹这么大……”
江渔警告:“你最好别落我手里!”
她看着陆临安如坐针毡的样子,觉得他有些好笑可怜。
陆临安这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
当着上千人的面上台发言,他连稿子都可以不拿,洋洋洒洒可以讲半个小时。
但面对这十来个江渔的家人,他真有些怕自己表现不好,给江渔遭来闲话。
江渔知道自己现在走不了了,她自己是随性惯了,真要走别人也拦不住她。
但自己这一走,父母在家族人面前就要背不少闲话了。
她豁出去了。
大家不就是要看陆临安吗,要看就看吧,反正二人经历过的修罗场,又不是只有这一次。
看她神态松弛下来,陆临安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几分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涌来五六个人,是江渔二姨三姨一家。
三姨怀里抱了只泰迪,对舅舅家熟得很,一进门就从三姨怀里蹦下来跑到外婆跟前,跳到外婆怀里。
外婆乐呵呵的接住顺着它的毛:“哎呀,豆豆呀,又长肉肉啦,外婆抱抱!”
旁人只觉得这一老一小好玩,陆临安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看到狗,脑子根本就不够用,况且还是一条极速朝他的方向奔来的狗。
他条件反射的往旁边躲去。M..
旁边就是江渔,他不可避免的紧紧贴在江渔身上。
江渔本能的伸手护了他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朝大家解释:“他怕狗得很。”
大家笑声一片。
陆临安人高马大,坐了这么久一直沉稳的很,没想到现在面对一只小小狗破了防。
三姨笑着过来:“豆豆这么小,还乖得很,不咬人的。”
江渔看陆临安脸色发白,还缩在沙发里一动不能动,便道:“三姨,这怕狗吧,和狗的体型大小,咬不咬人没有关系。就像有些人过敏的人,吹风都会进医院的。”
三姨看着陆临安的确害怕的样子,忙道:“这样啊,那我抱远一点。”
陆临安难得看到江渔替他说话,他心里暖烘烘的,尽快平复好自己惊惧的情绪,端着笑赔礼:“不好意思啊阿姨,小狗狗的确很可爱,但我天生怕狗,小时候又被狗咬过,有点心里阴影。后来我也尝试养狗来着,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真到接触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希望没有冒犯到您。”
他这一通话说下来,三姨刚才心里纵使有一点不爽,现在也烟消云散干净了。
三姨笑吟吟的回道:“我以前真不知道有人会天生怕狗的,你这样说,以后我带着豆豆出门都会注意的,吓到别人就不好了。我先把他送回去。”
陆临安连忙出言阻止:“不用不用,阿姨,刚才是豆豆突然朝这边跑过来,才吓了我一跳,它很乖,我没事的。正好能锻炼一下我的接受能力,还能问你讨一些养狗狗的心得经验。”
江渔深知这群长辈的闲话不少,之前她还担心陆临安的举动让几个姨妈不悦,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陆临安这样的成功男人,应酬经验丰富,长得又儒雅讨人喜欢,不一会儿就把几个姨妈聊得服服帖帖。
不一会儿酒菜上桌,众人移步道餐厅,围了满满一大桌,陆临安被舅舅和江回夹在中间,左一杯又一杯的倒。
开始几轮陆临安顾着礼节,站起来把大家都敬了一遍,后来他意识到自己脑袋有些发沉以后,就开始拒绝了。
江渔一直在暗暗观察他。她清楚陆临安的实力,他还没醉,但隔醉不远了。
他只身一人来的这里,如果醉了,谁来照顾他。
但她不能说一句让他不要再喝的话来,因为这样旁人一定觉得她在护短。
陆临安还有些分寸:“叔叔,我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要醉了。”
舅舅端着酒壶:“你第一次来,哪有才喝两杯就放杯子的道理!再说了,这里都是自己家人,你怕什么,真要醉了,今晚和小言挤一挤!来!”
陆临安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江渔。
江渔把头别向一边,姨妈们围着她悄声打听陆临安的事,她已经自身难保了。
舅舅给江渔也倒了一杯:“来,鱼鱼,你好久没陪舅舅喝酒了……”
谁知杯子还没放下,已经被陆临安截了过去:“叔叔,江渔她胃不好,不能喝酒,我代她敬您!”
说着利落的仰脖就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