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暗沉的黑吞噬了天边仅剩的一丝微光
刚刚睡醒还带着一丝迷茫的歆一拍拍自己的脑袋,忍不住朝自家已经收拾完毕的姑娘提出了埋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姑娘,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原本他们来平兴,就是冲着剿匪。
可这件听着简单粗暴的事,在这几日的调查中,完全变了样子。
姑娘所做的各种决定,也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眼下的情况,往简单了说,就是平兴知府被水匪给拿捏住了,咱们得想办法让他脱困。」池惜年淡淡道。
「那往复杂了说呢?」歆一一边收拾自己,一边追问。
池惜年瞥她一眼:「往复杂了说,就要讲到水匪为何要拿捏知府,拿捏住知府后,他们又打算怎么对付朝廷。
「许知府是个能做事的官,这点我们从一开始,就确认了。在这次水患中,除了向朝廷隐瞒水匪一事他做错了,别的事,他都做得足够好。
「而接下来我们的调查也证明,他之所以会向朝廷隐瞒水匪的存在,大抵是被人盯上了,迫不得已才做了蠢事。
「且我们也确定,盯上他的人就在平兴衙门,在他身边,所以哪怕是见上了我与朱家的小侯爷,他也不敢吐露真相。」
「所以姑娘才打算深夜单独去见许知府,看看在摆脱监视时,许知府能不能说出些有用的消息?」歆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错。」池惜年微微颌首。
稍一顿,她又继续道:「不过这只是一方面。
「今日察觉到许知府被看得这么紧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区区几个水匪,哪儿有能力混入朝廷,把许儒宣一个四品知府死死看住?如果他们没这个本事,就只能是在帮有这个本事的人办事了。
「谁有这个本事?无疑是在朝中扎根极深,大权在握的人。
「此前有些不对劲的薛勤,就是其一。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的目的一定不是打劫一些钱财物资,让一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失去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
「从许知府几次阻止我领兵剿匪,暗示我别总把目光放在几个匪徒身上,多关心点别的事,也可以侧面印证,水匪造就的这点麻烦,根本不是重点。」
「可如果水患造就的灾难都不是重点,那什么才是?」歆一忍不住插话。
平兴水患,一切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这四个字来的。
如果连水患本身都不是重点,那还有何事重要?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因为之前与晏初景商讨此事的时候,他有过一些猜测,此刻,池惜年的思绪便不住地往那些猜测上飘。
或许,对方闹那么大一场动静,真的只是为了转移帝王的视线?
她默默在心底推了下时间,喃喃:「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在钦差来到平兴之前,京都那边都不会知道,平兴的水患还与泯江水匪有关系。
「因为许知府一直紧紧瞒着这件事,水匪们也没有在钦差踏入自己混迹的地界时,再度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