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月儿她,只是一个身世可怜,孤苦无依的弱女子……”殷郁薄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为月姬辩解。
“嗯,她身世可怜,她孤苦无依,你是不是还要说她天性单纯无知?本公主居心叵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虞啾啾言辞锋利如刀。
“微臣不敢。”殷郁低下头去。
“你不敢,不代表你没有这样想。”
虞啾啾站在他面前,小小的身子,却笔挺得像是这世间最无法令人忽视的山峰,“殷少卿,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宫里幕府将军送了一个雪姬,宫外你就遇到一个月姬。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了吧?”
殷郁听着这话,一时无言。
虞啾啾意识到,他听不进去的。
“那好吧。”
她手指按在殷郁处理公务的光洁桌案上,轻轻敲着,“从明日起,你开始休息,暂时不必再来大理寺处理公务,这件事等回宫以后,本公主就会禀告爹爹,相关的文书,明日一早就会送到你的府上。
“本公主会亲自调查这个月姬。
“倘若她真的只是一个无辜的扶桑国平民女子,那你自当继续做你的大理寺少卿,本公主也会向皇祖母请命,将这个月姬册封为县主,再许配给你做正室妻子。
“可如果她有问题,那本公主自会公事公办。”
虞啾啾说完,看着殷郁,“殷少卿,你可有意见?”
殷郁态度始终很恭敬:“一切听凭公主的安排。”
虞啾啾神色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现在,本公主要查阅大理寺大牢里关押的所有犯人名单,还有,近几年来大理寺处理过的,所有跟扶桑国人有关的案卷卷宗。”
殷郁却犹豫了一下:“公主,若要查阅这些,需得有皇上的手令。”
“这有何难?”
虞啾啾扭头对紫婴吩咐道,“你现在就回宫一趟,找爹爹要这道手令。”
“是,公主。”紫婴当即应下。
殷郁看着她离去之后,才是说道:“公主,微臣曾经调查过,大理寺、刑部,甚至大内的天牢,都没有任何一个扶桑国的在押犯人,哪怕是那些不在名册,秘密关押的犯人,也都没有一个是扶桑国的人。”M..
“你如此笃定,那就没有想过,若是真没有,那这个月姬怎么就偏偏盯上你了?而且显然是对你有所了解,知道一般的色相迷惑不了你,所以雪姬送给爹爹,月姬就送到了你身边。”
虞啾啾手指拨动着殷郁桌案上厚厚的卷宗,语气懒洋洋地道。
“公主……”
殷郁面色始终淡然如水,可心底却是没有这样平静的。
这也是因为他足够了解虞啾啾。
他们大夏国的这位小公主,年纪虽小,看人却从来没有看走眼过。
这也是为什么,他今日始终心绪难平,总觉得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殷少卿,你不要怪本公主小题大做,实在是你这个位子……我早听爹爹说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大理寺卿也是你,你执掌着大夏国的执法之剑,代表着大夏国律法刑狱的公平,倘若你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就是亲手折断大夏国的执法之剑,就是背叛大夏国的律法公正,背叛大夏国的百姓,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本公主一点意外也不能允许发生,你明白吗?”
虞啾啾说道。
殷郁轻轻颔首:“微臣明白,是微臣轻率行事了。”
紫婴的速度非常快。
虞啾啾没等多久,她就带着宣平帝给的手令回来了。
虞啾啾调阅各种名册、案件卷宗,让楼赫和紫婴帮着一起看。
“手令已经到了,你之前说,大理寺还有秘密关押之人,并不在这名册上?”她则一边翻阅,一边一心二用地询问殷郁。
“是,秘密关押之人,大多都是朝廷重犯,他们身份特殊,不好处死,但也不能放归自由,于是就在这大牢里,一关就能关上几十年。”殷郁介绍说。
“几十年?最长的多少年?”虞啾啾好奇。
“微臣记得,如今还在世,关押时间最长的,是三十年的一个犯人,但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微臣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三十年前太后娘娘亲自下令关押在此的。”殷郁道。
“三十年前……那即便当时风华正茂,如今也是一个老头子了。”虞啾啾头也没抬地问,“叫什么?”
“罗隼。”殷郁想了一下,说道。
这多亏他的好记性。
“罗隼……那在这三十年间,皇祖母可有再过问过此人?”
“这微臣便不清楚了,至少,在微臣进入大理寺的这些年间,太后娘娘似乎已经遗忘了此人的存在,从不曾过问过,不过,负责看守罗隼的人,一直都是太后娘娘的人,此人的存在,恐怕连皇上也不知道,但是先皇定然是知道的。”
虞啾啾听他说完,点了点头。
只想着等晚上回了皇宫,去找殷太后问一问就知道了。
然而,等虞啾啾查完这些卷宗名册,也到了后半夜了。
她整理出几个可疑的人名,打算稍后再细查。
殷郁便也一直到了这个时间才回家。
他到家的时候,殷家人都已经睡下。
今日回来的太晚,他不想打扰月姬,就打算去书房住上一晚,却不想半道上就碰上月姬。
“夫君。”月姬身边只带了两个婢女,提着灯笼,“你现在才回来吗?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怎么还没睡?”殷郁拉住她冰凉的双手,问道。
“等你呀。”月姬朝他温婉的一笑,月色下,昏暗的灯笼光芒映照下,她一瞥一笑都美得惊心动魄。
殷郁是没有一次不为她的美貌所惊心的。
可想到今日虞啾啾与他所说的那些话,想到自己身为大理寺少卿,身上所担负的责任,他很快就敛去眸中的惊艳,只淡淡一笑道:“往后就不必等我了。
“不过从明日起,我也不会再回来这么晚了。”
“嗯?夫君从明日起就不忙了吗?”月姬好奇地问道,双手则挽着他,往她住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