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然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郡主已经跟着跳下去了。
“……”
云锦然起身一个踉跄。
她被人抱住,“锦然,你冷静点。”
抱住他的凌栩怕她出事,在她脖子上一点,云锦然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整个人昏天暗地,头晕的厉害。
意识不太清醒。
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躺着。
半响,她听见檀儿激动的声音,“小姐,你终于醒了。”
云锦然浑身都很难受,嗓子更是干涩的厉害。
声音沙哑,“檀儿,他人呢?”
檀儿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含糊其辞,“小姐,你才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她抓着檀儿的胳膊,不止头晕,头还疼的厉害。
嗓子好像火烧一样难受,“我问你,他人呢?!”
云焕从屋外走进来,“檀儿,你去叫大夫,我来照顾她。”
“是。”
云焕走到她身边坐下,“你别激动,我慢慢都告诉你,只是现在你要吃药。”
他的脸色,檀儿的态度,云锦然多少猜到了一些。
心里比嗓子更难受,“他死了?”
云焕道,“还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是怎么回事?!”
“姐,你别激动,你已经晕过去七天了,现在正是虚脱的时候,身体要紧。”
凌栩带她回来的时候,只是暂时的让她晕过去,按照道理,一个时辰就能醒。
但是不知为何她一直没有醒过来,这些天她一直留在云府被照看着。
“七天……没找到?”云锦然最后的一点点希望都被磨灭了。
七天……哪里还有希望。
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的暗淡下去。
“凌栩……也是现在的皇上,已经派人去找,但是悬崖之下是湍急的河水,三天前找到了高瑞的尸体,看样子是掉下去的当天就死了,但是一直没找到墨北辰的,或许……”
云焕本想安慰她,让她好受一些,可是这些话他说不出。
如果墨北辰真的还活着,七天时间为什么不回来。
他们也沿着河的延岸找了,始终没有消息。
或许他的尸体已经沉到了湖水里,又或者被冲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们在悬崖边的峭壁上找到了血迹和墨北辰衣服的碎片,确认他掉到了湖水里。
“姐……”
云焕看着她恍惚的眼神,担心不已,“皇上说你的身体很虚弱,肚子里还有孩子,你千万别激动,不管如何,你也得为孩子想想。”
云锦然眼里一片死寂,整个人好像失了魂一样。
云焕看着她这个样子,自己也跟着心疼。
他宁愿她痛苦的哭出来。
也比现在好。
却又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坐在一边陪着她,怕她出意外。
许久,云锦然才动了动,“郡主呢?”
“她跳下去的时候挂在了一颗树上,被救了,不过……”
“不过什么?”
“树枝划伤了她的脸,伤口很深,大夫看过,怕是……好不了。”
“……”
“姐……”
云锦然闭上眼睛,“我没事,你出去吧。”
“你怎么会没事!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可是爹娘还有皇上都很担心你,爹好几天没睡好了,娘一直在佛堂里给祈福,你这个样子,让他们怎么放心。”
云焕拿起桌边的药,“不管怎样,你先吃了药,其他的事情等身体好了再说。”
“……”
闻着苦涩至极的药,入嘴却没有什么味道。
云锦然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整个人浑浑噩噩。
思绪也不清晰。
每日吃了饭吃了药,就躺下,一日能睡上八.九个时辰。
一直到好几天后
听见凌栩的声音才起来。
走到院子,一段时间不出门,已经入了秋,庭院的树叶染了黄色。
时不时的凋落几片。
凌栩走到她面前,拉过她的手,她的脉象是恢复了一些,但是脸色不怎么好。
“听云焕说你这几日总是闷闷不乐?这样对孩子可不好。”
云锦然打量着他,“你如今都是皇上了,怎么穿的还是这么朴素。”
“就算我当了皇帝,也跟之前没什么不一样,新帝登基,皇宫里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一直到现在才能看你,你怪我吗?”
“怎么会呢?太子……如何了?”
“死了。”
那日太子战败,当场就死了,至于是如何死的,他不想提。
云锦然,“那……之前太子的人……”
“都做了妥善安排,我答应过太后,留着他们的性命,太子的母后深居后宫,不得跟任何人来往,太子妃送去了庵里,出家为尼,其他下人,该遣散的遣散,该受罚的受罚。”
至于跟随太子的那些士兵和将领,轻的被发配了边疆,重的被终生囚禁。
他们的家人,他一概没有追究。
“锦然,当年我经历过的事情,我不想他们的家人再经历,我说过,就算我真的当上了这个皇帝,也绝对不走他们的老路。”
“我相信你,那……苏晚晴呢?”
苏晚晴毕竟是太子府的人。
“你没见到吗?她被你爹娘接了回去,我当初答应过你爹,不追究她。”
“是吗……”她这段时间没出门,对府里的事情也不太清楚。
“锦然,你是不是还有其他想问我的?”
“我……”
“是墨北辰的事情?”
云锦然声音有些迟疑,“有消息了吗?”
“没有,不过……之前跟在他身边的那两个人失踪了。”
“沈宵和灵羽?”
“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件事他也觉得古怪,其实他有些怀疑,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不想给云锦然没有希望的希望。
凌栩道,“你放心,千岁府的其他人我没动。”
“他们为什么会失踪?”说起来,那日在悬崖的时候,她就没有见到他们两个。
之前要是有什么重要的危险的事情,沈宵总是跟在他身边。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
云锦然紧皱着眉头,脑海里回想着他之前说过的话。
平静的脸上有了波澜,“登基的那天……他去找过你,说过我的事情?”
“没有,怎么会这么问。”
“这么说,他帮太子,不是提前跟你商量好的?”
凌栩摇摇头,他的身份暴露,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
之后的事情,他跟墨北辰没有联系。
其实墨北辰选择太子那边,他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太子的势力不小,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锦然,你是觉得他是真心帮太子?但是到最后关头,他虽然带人进宫了,却没有对我的人动手,太子的人被一网打尽,他跑去救你,说明他还是在乎你的。”
云锦然一个苦涩的笑容,“人都已经不在了,说这些也没用。”
“说不定他……”
“我不想再提这件事。”
“好,不说这些,锦然,我今天来是想问你,跟我进宫吧,你是我妹妹,如今是公主,之前因为你的安全,我不能认你,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可以恢复你的身份。”
她这副模样,他担心,留在宫中,至少他可以照看着她。
云锦然抬头,“我不想进宫。”
“为什么?”
“宫中的生活不适合我,我也不想我的孩子以后生活在宫中,哥,我的身份是云锦然,现在是,以后也是,千岁府没了,我想留在云家,陪在爹娘身边,你也不要把我的身份告知天下,身份什么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
“好……这件事我答应你。”他相信云家的人,会好好的照顾她,这件事他不勉强她,“你要是想进宫来,随时找我。”
“好。”
凌栩走后,檀儿扶着她回房间,外面的丫鬟走来,“小姐,郡主在外求见。”
云锦然,“……”
檀儿看着她的脸色,“小姐,你要是不想见,奴婢去让她走。”
云锦然沉默一会儿,“让她进来吧。”
“是。”
云锦然看着郡主走来,她一瘸一拐的,大概是之前受的伤没好。
不过她脸上的伤更为醒目。
手指长的伤疤从耳边一直到鼻根,伤疤猩红狰狞。.
伤口看上去就很深,对一个女子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她看了一眼,“你找我有事?”
郡主停在她面前,“我想给大人立一个墓碑。”
云锦然一愣,随后语气平淡,“你给他立碑,找我做什么?”
“云姑娘,大人怎么说都是你的夫君,你难道就没什么想做的吗?”云锦然垂眸,“没有。”
郡主激动道,“他那么喜欢你,就算有什么误会,人都已经不在了,难道你还不能释怀吗?”
“释怀?”云锦然只觉得她这话好笑,“你是想让我释怀?还是想让你自己心安理得一些?我跟他的矛盾,中间有多少你的功劳,你自己清楚!”
郡主面色极为难看,“我确实做过错事,让你和大人产生误会,我无话可说,也不祈求你的原谅,但是我没有害过你,没有害过你的孩子。”
云锦然冷声,“是没有害过,还是没有害成?”
郡主脸上表情十分精彩,“你……你知道孩子还在?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大人,他一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有孩子……”
“你这话真是可笑!他到死都不知道他有孩子,难道不是你害的?!他要是有什么遗憾,那也是你的错!”云锦然真不知道她现在还有什么脸面恬不知耻的来找她。
“我……”
郡主浑身僵硬。
面对云锦然的质问,她无言以对。
云锦然道,“如果你想说的只是这件事,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脸上的伤大概就是她的报应,足以让她痛苦一辈子!
郡主咬着牙,“你……是不是觉得大人还没有死,所以才不肯给他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