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胆量、有声望与他分庭抗争的张浚、赵鼎等人,早已被死去的赵九亲手贬谪、罢免。
不得不说,九妹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总揽局势之后,孟可终于能放开手。
连发十二道金牌催促东面战线的岳飞、张俊(武将张俊)、刘锜三军速速北上,而他则留守建康,继续筹备着粮草、钱财、武器装备运往前线。
另一边,又以少帝之名给川地宣抚使吴玠下旨,让他火速兵出仙人关,配合中路的岳飞一同压向金人。
韩世忠也不再驻扎长江防线,而是下东海、沿岸北进,化作一把匕首,直接朝金国中京燕城捅去,打算将金国拦腰截断。
有钱有粮,有兵有将,而且还没有监军掣肘,那不就是放开手打?
这是一场倾国之战,仅凭借南宋这薄底子根本难以支撑。
于是乎,前线金人被打得嗷嗷叫,后面孟可抄家抄得嗷嗷叫。
什么祖制?什么刑不上士大夫?
搁现在完全不管用,
......
时间一晃,就过了半个月。
这期间,少帝没有再提及过刘安世一案,甚至连外界偌大动静的北伐都没有再派人去查探。
而朝堂中,众人依旧是各司其职,没有任何人胆敢在此时跳出来阻拦。
......
一片宁静的夜色,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宫城。
车厢里,一身白衣,面色阴沉的孟可双眸紧闭,眉宇间满是疲惫之色。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可他的情绪却越积越盛,已经隐隐有了暴走的趋势。
当一个人习惯了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时,他将会沉浸在暴力带来的便捷之中,渐渐忘记了一些最基础的原则。
这种情况在古代并不罕见,很多人甚至因此而丧命,比如说,赵高、梁翼、董卓……
随着完善,这样可以行废立之事的权臣越来越少,唐代以后几乎算是绝迹,孟可算是一个另类。
这样的人注定走不远,他会逐渐被侵蚀,沦为傀儡,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恍惚间,一道身着长褂、朝气蓬勃的身影出现在孟可脑海里。转瞬间这道身影又与另一道叼着烟斗、胡须浓密的身影重叠。
“呼~”半晌,孟可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倒是我意志不坚定,着了相。’
“官人,到了。”
车厢外,小童恭敬地禀告道。
“嗯。“孟可掀起帘子,看着眼前不算宏伟的行宫,走了下去。
......
“官家,官家!大事不好了!”一个太监匆匆跑来,气喘吁吁的喊道。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正陪着少帝习文练字的贾内侍见状皱着眉头呵斥道。
“我记得你是宫门值守的太监吧?别急,有何事你且说来,有秦相顶着,天塌不下来。”
少帝停住手中毛笔,一脸和煦地看着小太监,甚至还能记住对方的职位。
“官、官家,就是秦相……”太监喘匀了气,焦虑地说道,“秦相称前线消耗甚大,国库难以为继,于是就、就……”
“就什么?”
和煦神情不再,少帝眯着眼睛,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些天虽然他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实际上掌握皇城司渠道的贾内侍还是每天会禀报一些外界的‘彪悍战绩’。
比如:今天岳飞攻下一座城,明天丞相心情大好下令抄了副相家……
“就......就带户部的人进了行宫内库,把内库给、给抄了!”太监说着话,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淌,显然很是紧张。
这是抄家抄上瘾了,抄到了皇帝头上了?
闻言,少帝都傻了眼。
书阁内陷入沉寂,半晌都没人敢开口。
“啪嗒——”
毛笔掉落的声音惊醒了众人。贾内侍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地说道:
“官家,秦会之的胆子实在太大了,竟然染指皇家内库,必须杀之以儆效尤!”
老贾是真没想到,合作伙伴这么大胆,这不相当于把皇帝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吗?
虽然他们曾弑帝,但……
少帝脸色变换,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颤颤巍巍站起来:“走,去看看。”
......
内库房内。
灯光通明。
“啪嗒。”
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掉落在青石板路上。
“啪嗒!”
“啪嗒!”
又是两颗夜明珠从架子上掉落下来。
少帝跌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上的滴溜溜打滚的三颗珠子,脸色一片苍白。
朕的内库呢?朕这么大一个库房呢?怎么只剩三颗珠子了?
“啪嗒~”
少帝抬手,抓起两颗宝珠,狠狠砸向墙壁。
“砰~”
“砰~”
两颗宝珠应声破碎,滚出几米远。
很好,现在只剩最后一颗了,少帝为他的粗鲁行为买了单。
少帝怔愣半晌,猛然间跳了起来,大步冲向出库房,怒吼道:“来人啊,给朕把秦桧拉出去斩首示众!”
“官家息怒,官家息怒!”太监们纷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生怕惹怒了少帝。
“滚开!”少帝厉喝道,“把秦桧给朕找来,快,快呀!”
“是!奴才这就去。”一个年长太监连忙领命而去。
少帝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下激荡的心潮。
“官家,是否要做些准备?”
贾内侍凑近少帝,轻声道。
少帝敢在皇宫说出如此话语,自然是仗着贾内侍将宫内护得密不透风。
但若是真的动手,除了秦桧之后……
没有母族照应、没有帝师辅佐,下一个权臣会是谁?
这就是聪明人,行事之前必会思虑再三,是好也是坏。
片刻后,还未出宫的孟可被追了回来。
“官家相召所为何事?”
少帝舔了舔干涸的唇瓣,展颜笑道:“户部的人适才漏了一颗夜明珠,特交于秦相。”
PS:第四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