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宣城

前往宣城路上,谢品如问了谢远不少话,谢远不懂得谢品如问这些是什么意思,还是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

和谢远相处了一会儿,谢品如算是明白周吴为什么会选择谢远和她一同出门,不会有过多的好奇心,是个可靠之人。

她只点明了自己是女子身份,并未告诉谢远她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平时只叫谢远称呼她为小公子。

到了宣城,谢品如不着急去调查水家,整日带着谢远在宣城的大街小巷闲逛。

宣城经济发达,街上随处可见小贩摊位,宣城有一条贯通南北的小运河,每天来往船只无数,码头十分热闹,有不少苦力蹲在码头周围等着活计上门。宣城货物的进出,都是依靠码头的船只。

谢品如最常去的就是码头,她叫谢远和码头的工人混在一起,从码头工人的口中,打听宣城最近的货物来往。

那些管事谢品如接触不到,底层的工人还是很好接触的。

如此过去几天,谢品如大致了解了水家的货物往来。水家近日从新余调来不少陈年茶叶,陈茶被送到江城方向的船只里面,又从江城送来不少新茶到水家商铺。

打听到她想知道的,谢品如眉头紧锁,本以为茶叶之事,只是水家和谢韬两人合作的结果,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其中竟然和新余牵扯上了关系。

新余是以造船出名的俞家的地盘,是七大世家之一,且俞家人做事霸道,手上掌控先进的造船技术,又贪得无厌,掌控了新余大量的商业往来。

前朝皇帝开凿了大运河,如今商户运送货物多数都走水路,一方面水路方便快捷,另一方面节省成本。

俞家掌控大周大半的造船业,新余的船只都是俞家出产。新余商户想要出船运送货物,都要经过俞家人的眼,若是哪方面做得叫俞家不满意了,这货物十天半个月也休想从水路进出新余。

要是有商户斗胆从陆路运送货物,要是传到俞家人的耳中,以后这个商户也不用在新余继续混下去了。

新余其他商户也不敢继续跟那家商户合作。

谢家茶叶被调换,新余俞家知不知道这个事,他在其中又是一个什么角色?

谢品如心头沉重。

这些年,谢家雄踞江南,表面上风光无限,排在七大世家之间,实则不过末尾位置。谢老太爷年事已高,已经无法像年轻时候那样杀伐果断,不再能为谢家将来做各种谋断。

谢家三个儿子没什么经商才能,只要谢老太爷一死,谢家就等同于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家一天一天的败落。

谢品如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谢家不能败落,谢家一旦败落,那些依附谢家的族人该怎么办,她爹娘该怎么办,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把谢家重担交到她身上的爷爷。

“小公子,你怎么了?”

谢远站在谢品如面前,刚交代完话,就见谢品如忽然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可怕。

“没什么。”谢品如重新坐下。

她该怎么办,她下一步路到底该怎么走才好?

谢品如胳膊撑在桌子上,细巧的眉头紧紧锁在一处,心里已然乱成一团。

她努力克制心神,不让自己乱了,别人可以乱,她绝对不能乱。

本来谢家家业交到她的身上,谢品如细心打理下生意已经蒸蒸日上,当初她去蜀道谈的那笔生意,只要成功了,谢家就可以不用继续盘踞江南,可以更上一层楼。

可是她做了什么,竟然为了情爱,为了一个别有用心的男人,把她的这条命给送出去了。

她谢品如就是谢家的罪人。

赵即墨在徐氏跟前说了那一番话之后,等过了几日,赵即墨去找徐氏,问徐氏考虑得怎么样了。

谢泽去找了谢老太爷,说出想把谢金蝉嫁给赵即墨,不料立刻被谢老太爷泼了一脸的茶水。谢泽回来后告诉徐氏,谢金蝉不能嫁给赵即墨。

徐氏明白谢老太爷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

嫁入谢家几十年,徐氏心中最敬畏的那个人就属谢老太爷了,谢老太爷说不同意这门婚事,徐氏也不敢多说什么废话。

本来她心里就不愿意再把女儿嫁给赵即墨。

女人在某些方面比男人还要敏感,赵即墨给徐氏的感觉不太好,任凭赵即墨说得天花乱坠,徐氏也不敢赌这一把。

一旦输了,她连剩下的这最后一个女儿也会没了。

徐氏直接拒绝了赵即墨,赵即墨脸色很不好看。

谢泽夫妇软弱可欺,赵即墨掌控三房财产,早就不把这两人放在眼中,要不是上面还有一个谢老太爷,谢家还没有分家,赵即墨早就把这两个人给处置掉了。

哪里还用得着谢泽夫妇在眼前碍事。

谢家的宅子很大,整整五进的院子,每天都有人精心打扫整理,处处雕梁画栋,植被茂密,假山流水,珍贵花木应有尽有。

赵即墨走在谢家花园内,看着满园风景,路边洁白硕大的白玉兰迎着头顶的烈日盛放。

站在白玉兰树下,赵即墨抬手摘下一朵白玉兰花在手中把玩。

白玉兰花长在树上时,洁白得一尘不染,一旦摘下来很快就会枯萎,赵即墨心情不好,抬手就想把手中的白玉兰揉碎。

耳边听到有环佩叮当脆响,呼吸间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赵即墨揉花的动作一顿,他慢慢转身,只见不远处花瓶状的门洞下,走过来一个穿着月白色襦裙的女子。

女子一张鹅蛋脸,杏子一样的眼睛,樱粉色的唇瓣,头上插着一朵茶花形状的绢花,绢花间,赵即墨仿佛看见了一个鲜活的谢品如。

她一蹦一跳地走到赵即墨身前,行动间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大姐夫?”

来人是谢玉蝉,她走到赵即墨跟前,笑呵呵地和他打招呼,她是谢家年纪最小的女儿,鹅蛋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婴儿肥,笑起来的样子很乖巧,又很俏皮。

她比赵即墨矮了半个头,她仰头看着赵即墨的样子更是可人。

“三妹。”

赵即墨很少和谢玉蝉打交道,他入赘谢家,更多的是跟谢品如一起,处理商业上的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