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谢家

“下辈子的事谁能说清楚,我这人做事不求回报,你不用记在心上,若是你一定要报答,一切结束以后,你与我成亲如何?”

换成以前,谢品如早就转身走了,惦记自己欠他太多,谢品如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我还要重整谢家,对不起。”

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李邑不觉得意外,他叹了口气,“你不愿意就算了吧,我可以等你。”

谢品如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李邑,她不经意抬头,对上李邑看她的眼睛,口中想要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低垂眉眼道:“你想等就等吧。”

反正她绝对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谢品如看不见的角落里,李邑的唇角微微上扬一个弧度。

铁杵磨成针,他一日一日的侵蚀,总有一日,她所有防备和坚持都会慢慢地削弱,最后接受他这个人。

“我们先回去吧,从长计议,晚上行动。”知道谢品如一刻都等不得,李邑道。

“嗯。”

入夜,趁着夜深人静时,谢品如跟在李邑身后,两人悄悄地接近谢府后院附近。

谢府外面的院墙很高,足足有三米,寻常人压根翻不进去。

李邑经常晚上潜入谢府找谢品如,知道走哪个地方最容易进去,他拉着谢品如的手贴着墙根走,站在一处拐角,李邑拿出绳子朝着院墙上甩去,固定好绳子后,他揽着谢品如的腰肢,纵身一跃上了三米高的围墙。

长这么大,谢品如还从未干过爬墙这种事,更别说这种大晚上一男一女站在围墙上抱在一起了。

要不是从外面进入谢家,谢品如几乎要感觉她现在是不是在和李邑爬墙偷情了。

李邑和谢品如想到了一处,他揽着谢品如的腰肢,为了保持平衡,谢品如整个身躯都靠在了他的怀中。

温香软玉在怀,鼻息之间全都是谢品如身上的馨香,李邑靠在谢品如的耳边问:“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是在夜间私会?”

两人站的位置有点空旷,位置,谢品如心跳得很快。

李邑如此不正经的话,谢品如无心和他计较,她伸手拍了拍李邑的肩膀,“别说了,我们赶紧下去,万一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和谢品如调情,结果谢品如压根不接他这一手,李邑感觉没意思,抱着谢品如纵身一跃,从墙上跃了下来。

站在地面上,谢品如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实在是令人害怕。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你和我一起过来,我还能让你出事不成。”

谢品如环顾四周,防止忽然有巡夜的护卫出现,“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出事,我是怕我们站的那么高,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这个你可以放心,谢家巡夜的护卫这会儿肯定在赌钱吃酒,没空到处巡查。”

谢品如眉头顿时紧紧地皱在一处,李邑一个人带着她一个女子都能进来,还不被人发现,若是有心之人趁着夜深人静的功夫,悄悄潜入谢府后院,那岂不是轻而易举?

这帮不务正业的护卫。

谢品如迫切地想见到谢泽,她生气巡夜的护卫不务正业,可又没什么权力和资格管他们,只能暂时放下。

寻思着回头等她抓住谢家的产业后,好好地把谢家内部整合一下。

三房很安静,连点在路上的石灯都没有点亮。

不过这也给了谢品如一个方便,她靠近三房的角门,发现角门没有上锁,守在角门的婆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来回观察,确认角门附近没有守夜的婆子在,谢品如才伸手推门进去。

走进三房,谢品如触目望去,有一种十分萧瑟的感觉,夏日树上偶尔有树叶落下,满院子的花木也需要修剪,借着月色查看,三房的花木许久没有人打理了。

每走一步,谢品如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走了一半,谢品如直接小跑朝着三房正房跑去。

三房内部都萧条成这个样子了,也不会有人守门,那些丫鬟婆子,以她们的性格,这会儿多半在屋里面睡觉。

李邑没有追上谢品如,只要谢品如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就好。

她有话和父母说,他一个外人在场算什么。

谢品如跑到正房门口,伸手想要推门。

纤细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房门的那一瞬间,谢品如生出几分怯意,望着面前的门,她有一种不敢推开的感觉。

室内有昏暗的烛火照明,谢泽的咳嗽声不断地从室内传出来,徐氏坐在谢泽的床前,伸手轻拍谢泽的后背。

谢品如出事后,谢泽和徐氏两人之间好像多了一层隔阂,连续十几日没有好好说话。

从知道谢金蝉为什么一出生就是痴傻儿后,谢泽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

作为丈夫,他不能好好地保护妻女,害得妻子和女儿受尽了委屈,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

妻子明明知道女儿为什么痴傻,事情的真相却被她隐瞒着不告诉他,分明是不相信他这个丈夫。

回想过去二十多年的所作所为,谢泽发现他连怪罪徐氏的资格都没有。

他这个丈夫,从一开始就做的很不合格。

徐氏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实在是不忍心谢泽继续咳嗽下去,也不想让他为心结困扰。

她当年没有告诉谢泽真相,就是不想让谢泽动气,伤了自己的身体。

“蝉儿被人救走了,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了。”

谢泽满心自责,“都是我没用,这些年来,我对大哥二哥处处相让,最后害得妻女走投无路。”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事全都发生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还是往前看吧。”

谢泽抓着徐氏的手问:“这么多年来,你心中可曾怨恨过我?”

望着谢泽那双干瘦的手,藏在眼睛里多年的泪水无法控制地落下,她拿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起初怨恨过一段时间,后来想想,爹娘当年把我嫁给你,就是看上了你性子好。”

“你果然是怨恨我的,是我亏欠了你们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