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瞬间回到十年前,病重垂危的高宗躺在病榻上,那双浑浊的双眼一直望向布满阳光的门口,他渴望他心爱的妻子能在他临死之前过来看他一眼。
直到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女皇都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当然记得,父皇临死之前期盼着母皇能过去见他,可是母皇始终没有出现。”
李邑就跪在先皇的身边,他看的比谁都要清楚。
“老奴说的不是这个。”王筹有点头痛,“老奴说的是,先皇和你说的那些话,他希望你可以继承皇位,难道你把这些话都忘记了吗?”
——
“孩子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上面的几个兄长有的性格懦弱,有的有勇无谋,而你的母皇太过强势,他们都不是你母皇的对手,你是我最小的孩子,我希望将来从你母皇手中,把皇位夺回来的那个人是你。”
“我只答应父皇把皇位从母皇的手中夺回来,却没有想过,登上皇位的那个人是我。”
王筹就在场,李邑的确答应先皇要把皇位从女皇的手中夺回来,没有答应要登上皇位。
“先皇他是想让你继承皇位啊。”
——
“逸儿,我希望将来继承皇位的那个人是你,你能答应父皇吗?”
“父皇,儿臣不想当皇上,也不想呆在这个冰冷皇宫里,儿臣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做一辈子的凡夫俗子。”
李邑缓缓地闭上眼睛:“我什么都能答应父皇,唯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我不想把我的余生,困在这座冰冷的宫殿里。”
“那先皇的遗愿呢?”
“我对不起父皇,将来死了,我会跪着去见父皇,向他赔罪。”
王筹双眼含泪:“先皇想要的不是赔罪,你是先皇亲手培养出来的,从你被抱到先皇身边的那一天起,他就想让你当他的继承人。”
“都是父皇的儿子,三哥也可以当他的继承人。”
李邑太过坚定,从他成为太子之后,王筹就努力的想说服李邑,他说了那么多次,都不能让李邑有一点的退让。
“殿下。”王筹跪在李邑的身边,“你就留在宫中吧。”
李邑低头看着跪在他脚边的王筹,并没有迫不及待地把王筹扶起来。
他很小的时候王筹就跟在他身边,那时候王筹已经四十多岁了,转眼这么多年过去,王筹整个人衰老很多,头发也花白了很多。
“你从小看着我长大,你应该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要逼我呢?”
他把王筹当成亲人看待,可是王筹却从未真正的想过他想要的是什么。
也对,他本来就是先皇身边的人,半辈子的光阴都给了先皇,先皇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把先皇的话当成了圣旨,先皇的遗愿就是他的遗愿。
他没成为太子之前,王筹空有想法没有办法,现在李邑成了太子了,王筹的心思一天比一天活跃。
成了太子,代表着李邑距离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越来越近,先皇临终之前的遗愿也能完成了。
“殿下,难道你就不想实现先皇临终之前的遗愿吗?”
仅凭着这一句话,李邑已经知道王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是铁了心的希望李邑登上皇位了。
“你跟在我身边不少年了,如今年纪大了,该回去养老了。”
王筹指望李邑能心软,谁料到李邑接下来的这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把王筹说的直接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半晌没有一点反应。
“殿下,你在说什么?”
李邑冷漠道:“你希望的我完成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把皇位从母皇的手中夺回来,还到李家人的手中。”
王筹呆呆的跪在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正前方,他的脑子里此时一片空白,什么都装不下了。
“殿下……”
“你跟随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回去好好的收拾一下吧。”
不忍看王筹失落的模样,李邑转身离开,只留下王筹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原地。
王筹失神落魄的起身一步一步的往外面走,望着头顶的阳光,一片一片的雪花缓缓飘落。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冰凉一片。
他忘记了,小主人的心性坚韧,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有任何的改变,他一旦认定一件事,会一直走下去。
可是……
先皇的意愿,他一定要完成,他不能让已经驾崩的先皇失望,他一定要让李邑继承皇位。
王筹低下头,那双苍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
——
阎卿扬的确在搞大动作,武元袭主动找到他要求合作,阎卿扬表面上答应,实际上压根没相信过武元袭是真的要和他合作。
当年皇位之争,阎家和武家可谓互不相让,算是结下了死仇,要不是武家人横插一手,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是他阎家人。
武家费尽心思的把女皇扶上皇位,目的不过希望将来江山易主,最后落入武家人的手中。
努力这么多年,女皇最后把太子之位给了李邑,武家人岂能就这么认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武元袭想和他合作,他何不把武元袭当成前方探路的靶子,让武家人先动手试探女皇的虚实,等武元袭把事情办理的差不多了,他再行动逼宫。
如此一举两得,除掉了女皇,也除掉了武家。
至于那个李邑……
阎卿扬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
——
秦祖新安排人盯着阎卿扬,意外的发现阎卿扬私底下和武元袭走得很近,盯着阎卿扬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偷听阎卿扬和武元袭的对话。
只听了一个开头,就被阎卿扬发现,不得不慌乱离开,把只听了一小部分的情报传回来。
就这一小部分的情报,也足够引起轩然大波,秦祖新不敢耽搁,赶紧把情报告诉给谢品如知道。
谢品如慢慢地走到女皇的跟前跪下,看着脚下的地面道:“陛下,奴婢有要事禀告。”
女皇躺在贵妃榻上,低低的咳嗽两声,她脸色苍白没什么脸色,人也消瘦了很多,近日连吃的东西都变少了。
只要不是大事,谢品如能处理的都自己处理,从来都不拿到女皇的跟前,让女皇烦心,可这回秦祖新带来的不是小事,关乎着女皇身后的武家。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