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世界没人有资格规定女子要做什么。”姜苏苏挺直身子，严肃的面对钱老爷子：“学医也好，读书识字也罢，她们拥有选择如何度过人生的权利。”
“女子无才便是德。”钱老爷子不赞同的摇摇头：“女子自古以来就是应该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学习三从四德，整日抛头露面算怎么回事。”
“那男子就能读书识字，自由自在？您怎么这么双标？”姜苏苏嗤笑一声，靠在椅背上，她撑着头反问：“老爷子，您觉得男人比女人强在哪？”
“各个方面，男人承担了养家糊口，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钱老爷子神情认真。
“上地干活哪次缺的了女人？您就说您在家做过几顿饭，进过厨房吗？家里的家务，您帮过忙吗？”姜苏苏寒着脸不断反问。
“男人怎么能进厨房呢！”钱老爷子严肃的敲敲拐杖：“那是女人家的地方。”
“那您有本事上地干活的时候，别叫女人啊，抛头露面算怎么回事？”姜苏苏轻笑，笑容中没一点温度。
老爷子沉默了，他张张口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说不过你。”钱老爷子无奈的撇开眼。
“那是因为您不占理。”姜苏苏摇着手里的蒲扇。
钱老爷子沉默着，一言不发。
“妮妮能记住所有我跟她讲过的药理知识，前段时间凭自己救了村里昏迷的村民。”
“我为何没听说？”钱老爷子猛地转过头来。
姜苏苏轻笑，歪头看他。
为何？
这老爷子心里没数吗？
老爷子反应过来，拄着拐杖不吭声了。
他向来不喜家中女子抛头露面，想必家里人也是因为这才没跟他提起。
“这个世道对女子有太多太多的束缚，想读书识字便是不安分，世人说女孩子就要文文静静的，与男人多说一句话便是不守德行，想外出闯荡，就是不守妇道，老爷子，您说这世人怎么这么多事啊。”姜苏苏嘲讽的哎哟两声：“多到让我想锤爆这世人的头。”
钱老爷子被姜苏苏的话吓了一跳，他总觉得这疯丫头能干出这事来。
“您别怕，我这人挺尊老爱幼的。”姜苏苏站起身，拎过木桶给草药苗浇水：“她们已经很不容易了，作为家里的长辈，为何不能学着体谅跟理解呢？她们只是想上进，想学习，没做什么违背道德的事儿。”
钱老爷子抬眼看向姜苏苏。
姜苏苏没再说话，认真的浇着草药。
浓烈的太阳下，有灵泉水的滋养，草药依旧水灵灵的。
她得尽快去趟京城，最近新改良的药方子里有几味药商城中还未解锁，她跟楚子阳逛遍了后山，都没能找到。
“妮妮学医时，开心吗？”钱老爷子突然开口。
姜苏苏舀起一瓢水浇在田里，水浸入泥土中，瞬间吸收。
“当然，像个不知道疲倦的小兔子。”姜苏苏轻笑，她搁下手里的舀子：“您今天来找我，是来跟我谈心的？那这应该算是心理治疗了，要收费。”
“你这丫头！”老爷子气的直用拐杖捶地，干燥裂开的泥巴随着老爷子的动作跳跃。
姜苏苏耸耸肩膀，轻飘飘的回了句：“大热天的生气容易中暑。”
老爷子硬生生把气憋了下去：“我今日来还有一事要...”老爷子顿了顿良久后不好意思的开口：“要请教于你。”
姜苏苏挑挑眉。
“那日，你瓶子中的药汁是何？”老爷子说出心中疑问，脸有些发红。
妮妮带着楚楚他们复习往日所学的毒草药，不断地往后院看。
小宝爹看出她心思不属安慰道：“妮妮别担心，老爷子不会为难你师父的。”
“这可不一定。”妮妮小声嘀咕。
“只有你这师父欺负别人的份，可没人敢欺负她。”拐角处老爷子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出来。
姜苏苏理直气壮的看着钱老爷子。
这老爷子变脸可真快，刚才还修心求教呢，这一会儿又成世外高人了。
妮妮飞快的跑过来挡在姜苏苏跟前。
钱老爷子低头看着满脸警备的妮妮，突然弯下了腰，他正对着妮妮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有哪些方面不懂，欢迎你来问我。”老爷子站起身拄着拐杖快步离开。
妮妮呆呆的站在原地，良久后她抬头看向倒茶的姜苏苏，呆呆的说：“姐姐，外公愿意教我了？”
“没错。”姜苏苏轻笑，一饮而尽杯中的茶。
若是有家人的理解，她们也许会更有勇气。
“耶！”妮妮高兴的跳了起来，像个小陀螺，围着姜苏苏转个不停。
马车上，小宝爹将水葫芦递给老爷子：“爹，您怎么会突然同意妮妮学医？”
要知道以前老爷子可是严令禁止的，别说教，妮妮就是偷听都没机会。
“妮妮最近救了人？”老爷子没回答，反问道。
“是，听说是因为中暑昏迷的。”小宝爹满眼自豪：“我听说咱们家妮妮当时就冲上去了，一点犹豫都没有，没几分钟，那人就醒了。”小宝爹越说声音越小。
他悄悄的看了一眼老爷子，摸不准老爷子的心思。
“很厉害。”老爷子闭着眼睛，突然说了话。
小宝爹诧异的看他，脸上的喜悦怎么也压不下去：“人家都说妮妮有您老当年的风范。”
老爷子看向窗外，轻轻点了点头：“以后磨药，抓药，就不要避着这孩子了，她请教什么，你不要有隐瞒。”
“哎，您放心。”小宝爹欣喜的答应。
他们家妮妮总算是熬出头来了。
炙热的太阳西落后，大地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力，它努力想要吹散人间的哭声。
楚子阳在家热的满头是汗，拉着姜苏苏出来散步，清风吹过，楚子阳微微松了口气，手里还是不停的摇着蒲扇，不冲自己，冲姜苏苏。
“我不热，给你自己扇。”姜苏苏推着他的手。
“我不热。”楚子阳摇摇头继续给姜苏苏扇风。
要不是看见他额头上的汗珠子姜苏苏真要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