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芬一懵:“你,你要走?”
姜苏苏轻笑,揉着方巾擦拭小孩们的案几上滴落的墨水。
秀芬扑过来:“你真的要走?为什么?村里不好吗?”秀芬抿了抿嘴唇,拽了个板凳坐下,她一撩耷拉在地上的衣裙:“是,村里是有一个说闲话不过脑子的,你别搭理他们,以后他们再敢说乱说,我锤他们。”秀芬凑上来着急忙慌的说。
姜苏苏要离开?
若是姜苏苏离开,这村里跟以前还有什么不同。
无聊,没意思。
她好不容易有个朋友。
“跟他们没有关系。”姜苏苏垂头在木盆里揉着方巾。
“快别洗了,你快跟我说说。”秀芬着急地抢过她手里的抹布:“我洗我洗,你跟我说说,你咋想的啊,咱村里风景秀丽,穷是穷点,但起码以你家现在这个情况,完全不愁吃喝呀,在村里当当夫子,教教这些小屁孩,这种生活不好吗?”
是啊,这种生活不好吗?
楚子阳呆呆的想,他放轻脚步离开破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很怕苏苏的回答不是他想听的,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捂住耳朵吧。
没有听到答案,反而还能哄哄自己。
“当然好。”姜苏苏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回答。
这种生活,曾是她梦寐以求的。
“那为什么要走?”秀芬不解。
既然好,为什么还要放弃。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我们渺小的就像一颗种子。”姜苏苏在摇椅上坐下。
“最重要的是,爹和娘他们很累。”姜苏苏神色严肃认真:“我有能力带他们去条件更优渥的地方生活,所以,为什么不呢。”
她站起身拿过秀芬手里的方巾:“我还想带他们到各处逛逛,人生之长,为何要一直限制在一个地方?”
“对哦。”秀芬懵懂的点点头:“但凡我要是年轻三岁,我也出去闯闯。”秀芬叹了口气:“可惜了,我娘说,我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什么年纪就要做什么事情。”
姜苏苏没办法用现代人开放先进的思想决定她的未来,只能引导她,让她自己进行思考和选择。
“年纪从不是决定你能做什么的限制,它的作用,不过是告诉你,你来到这个人生多少年。”姜苏苏站起身把方巾里多余的水分挤出来,搁到桌子上。
秀芬一言未发。
“我喜欢,又不喜欢现在的生活。”秀芬啧了一声,她抓抓下巴很是苦恼:“我总觉得好像缺点什么,但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想出来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姜苏苏说着,端起水盆将盆里的脏水倒在偏殿外。
脏水瞬间被炽热的大地吸收。
姜苏苏收起盆子来时,扭头的瞬间,她的动作定住了,她搁下水盆,走到破庙外。
楚子阳坐在石墩上,一动不动。
“怎么在这坐着?”姜苏苏不解的问他。
搁以往,楚子阳早就跑进去了。
楚子阳抬头的瞬间,眼眸中的忧虑已经被单纯和笑意代替,他开心的指着不远处:“苏苏,刚才有好多只蜻蜓。”
姜苏苏无奈轻笑,只当他是贪玩:“稍等我一下,小心着点,别被蚊子咬了。”
楚子阳咧嘴笑着答应,注视着姜苏苏迈步进偏殿。
他嘴角的弧度渐渐沉下来。
有什么办法,能不让苏苏离开他!
姜苏苏带着楚子阳刚到家,洗了个手的功夫,楚楚爹,豆丁爹...他们几个在村里搞大棚种植的人都跑了过来。
“苏苏啊,你让楚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楚楚爹急切的问道。
这个主意他是举双手支持,先不说这项技术本就是人家苏苏教给他们的,单单只是依据这么久来他的观察。
信苏苏者,不愁吃喝啊!
现在可是多好的机会啊,就摆在眼前!
“是真的。”姜苏苏点点头:“店家这方面你们放心,收购价格公道,都可以谈。”
就在姜苏苏决定再说点什么让他们安心的时候。
楚楚爹突然举起手:“我先表个态,我们家同意。”
“我们家也是。”豆丁爹紧随其后。
“我们家也是,我们家也是。”其他村民赶忙回答。
“你们有什么要求吗?收购价格,需不需要见见店家。”
姜苏苏话音刚落,村民们纷纷摇头:“不用不用,苏苏你说多少就是多少,知道有这事我们就放心了,苏苏,我们家的青菜快要成熟了,你什么时候要,告诉我们一声就成。”村民们说着站起来纷纷告辞离开。
等姜苏苏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离开。
“不,不再问问吗?”现实情况跟姜苏苏想的出入极大。
她还没说收购价格,收购时间呢,怎么突然就定下了。
“傻姑娘。”刘春兰宠爱的摸摸姜苏苏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眼睛:“他们相信你,我们苏苏最实诚了,小阳,你说是不是?”
“啊?”楚子阳微征瞪大眼睛:“是,是。”
“小阳,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是没休息好?”刘春兰担心地摸摸他的额头:“脸色怎么这么白呢?刚才还好好的呀。”
“哪里不舒服?”姜苏苏快步走过来,伸手给他号脉。
“没,我没事。”楚子阳笑笑,他往前一趴,整个人靠在姜苏苏身上:“苏苏,我好困呀,你陪我睡午觉好不好?”他声音软软的,有气无力的样子。
刘春兰欣慰的暗暗点头,一把捞起旁边蠢蠢欲动也想尝试的笑笑。
多好的增进小两口感情的机会,谁也不能打扰!
“好。”姜苏苏答应着:“我一会儿给你做冰沙好不好?是不是天太热了,导致身体不舒服?”
楚子阳现在还在喝调配的药汁。
但凡身体有一点点不舒服,都有可能勾起他体内的毒性。
“好~”楚子阳抱住姜苏苏,轻声回答。
苏苏果然对他的健康格外重视,既然如此……现在天热,经常不舒服难道不是平常事吗?
楚子阳想着缓缓勾起唇角,他在姜苏苏的脖颈处蹭了蹭软着声音,可怜兮兮的回答:“天好热啊,我头好疼。”
姜苏苏拎起蒲扇给他扇着,拉着他回屋:“我给你揉揉。”
黑绿色的喜鹊懒洋洋的落在树枝上,仰头啼叫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