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陈郎中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撅着嘴伸手抹掉。
“生命面前人人平等。”姜苏苏垂眸看向他,神色严肃:“可你是郎中!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你面前受苦受难,你本能救,但你却选择置身事外。”
陈郎中心虚的挪开眼:“我,我只是……”他拼命想着开脱之词。
以后他还要在村里混下去。
“我只是没做好准备!”陈郎中大喊一声。
姜苏苏眼神扫过来时,他又怂唧唧的缩回了角落里。
“姜郎中,姜郎中。”小王郎中大喊着跳进来:“前面,来,来了一个病重的小姑娘。”
他脸颊上,衣服上脏兮兮的,手却洗的干净。
姜苏苏跟着他快步离开。
小巷口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疼的打抽抽,气息衰弱。
她躺在地上,不让人靠近:“别过来,别过来!我会传染给你们的。”小姑娘虚弱沙哑的声音传来。
有郎中尝试想要靠近她,小姑娘呜呜呜使劲摇头。
害怕自己把瘟疫传染给他们。
她的虚弱让村民看了心惊,有些村民控制不住自己瘫坐在地,捂着脸痛哭起来。
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小姑娘。
“这姑娘压根不让我们过去。”小王郎中脸上写满焦急:“这可咋整啊。”
话音未落,只见姜苏苏已经走了过去,她伸手钳住了小女孩挣扎的双手。
“别动。”姜苏苏冷静开口,她伸手搁在小姑娘脉搏上,又捏开她的嘴唇往里看了看。
“会传染,会传染。”小姑娘口齿不清的挣扎道,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来:“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我是郎中。”姜苏苏道:“郎中都没说你会死,你怕什么?”姜苏苏把药丸塞进她嘴里,又给她灌了几口水,强制她把药咽下去。
女孩茫然的抬头看向姜苏苏:“我不会死?”
“不会。”姜苏苏声音肯定,她抱着小姑娘站起身,视线扫过坐在地上痛哭或是呆愣愣注视她的村民们:“老乡们,别自己吓唬自己,鸡瘟不是绝症,处理好,不会要命的。”
“真,真的吗?你没骗我们?”瘫坐在地上的村民喃喃出声问道。
“当然。”姜苏苏毫不犹豫的回答:“前提是你们按我说的做,别总是想七想八,想些压根可能都不会发生的事。”
“好!”一个村民大喊道,带动了周围几个村民。
还有些村民不太信任姜苏苏:“一个黄毛丫头的话,能当真吗?”
话音刚落,头上就被扣了一记重击:“你知道啥!之前就是姜郎中救了李家村那几个村民。”
“啥!得了鸡瘟又好了的那个李家村?”村民惊呼出声。
得到肯定回答后,村民的眼中点燃了希望:“姜郎中,俺们信你,俺们信你。”
姜苏苏趁机让小宝爹告诉他们鸡瘟自救办法,消毒办法。
而她则抱着小姑娘往后巷跑。
不知道钱老爷子能否再照顾一个药炉。
面前摆着十多个药炉的钱老爷子打了个大喷嚏。
这屋里是一个人一个症状,也难为姜丫头能寻来这么多草药炉子
现在只一个空的药炉可是都没了。
院落大门被人推开了,姜苏苏抱着小丫头进来:“老爷子,按第一张药方,再煎一副药。”
她将小姑娘安置在通风处的凉席上,甩甩发酸的胳膊。
“姜丫头,没有药炉了。”钱老爷子为难道:“不知道你这药箱里……”
钱老爷子盯上姜苏苏的药箱。
果不其然一个药炉从药箱里露出头来。
钱老爷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楚家村和李家村的村民,纷纷赶过来帮忙,口鼻捂的严严实实的。
一切都按姜苏苏所说有序进行。
几副药下去,病情最为严重的病人,呼吸顺畅的闭眼休息。
姜苏苏忙碌的在后巷几个院落里来回穿梭。
“姜姑娘,我不发烧了。”男人摸摸自己的额头,又让周围人摸了摸。
果然没再烫。
姜苏苏走上前给他切脉:“搬去前巷吧,还需要再观察一下。”
不再发烧,身体恢复正常的才允许搬到前巷村落。
“太好了!”男人兴奋的一跃而起:“谢谢姜郎中谢谢姜郎中。”
他一刻没耽误,跟着衙役离开后巷。
有了第一个有痊愈症状的村民,后巷里的村民一时间都鼓足干劲,信心十足。
喝药时也不再抱怨药汁苦涩,反而争着抢着全部喝下,仿佛其中放了蜜糖一般。
村子里的村民也自发的行动起来,熬醋,洒石灰粉。
县令大人也下场,扔着火把焚烧死去的牲畜。
村里各处没有闲着的人。
“大人,大人,县令大人。”高个衙役隔着大老远就开始喊。
“叫魂呢?”郑县令大喊一声,擦了把脸上的汗,手上的灰全抹在脸上。
“大人,知府大人在村口呢!”高个衙役因为着急,差点摔进挖好的掩埋坑里,整个人灰头土脸。
“啥!”县令大人惊讶的大喊一声,忙慌的把手里的锄头塞给村民,飞速往村口跑。
高个衙役跟在他身后:“跑错了跑错了,那是往后巷去的。”
郑县令一拍额头。
这两天跑习惯了。
他边跑边整理官袍。
村口处停着一辆低调的绸缎式马车,三个侍卫跟在曹严身后。
村民老太太跑过来递给他们简易口罩:“要戴上口罩。”她慈爱的朝曹严等人笑笑:“听姜郎中的话,要保护好自己。”
侍卫挡在曹严身前。
“无妨。”曹严道,他伸手接过老太太手里的口罩:“多谢您。”
老太太笑笑。
“老人家,麻烦问您一下,村里现在什么情况啊?”曹严将口罩戴上,出声问道。
与他想象中的杂乱不同,村里看起来秩序井然,村民都忙活着。
没有哀嚎声,没有痛哭声。
与他多年前见到的闹鸡瘟的场景大大不相同。
“都是让鸡瘟闹得,村里鸡犬不宁的。”老太太愤愤然:“感染了几十个人呢!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