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柏刀一般的视线刺过来:“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这人向来喜欢实话实说。”张锦程悠闲的站起身,背着手在院子里晃荡,哪怕是深冬,额头上也冒起细细密密的汗。
“屁。”陈清柏言简意赅的回了一个字。
张锦程笑笑,难得没有怼回去。
陈清柏觉得奇怪,他看向张锦程,猛地站起身:“那是长枪!你疯了啊往手里扎!”
张锦程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下扔了长枪:“没,没注意。”
“都出血了还没注意?”陈清柏越看越觉得奇怪:“你,你是不是……”
去库房拿药的姜苏苏赶过来,把提神的草药搁在手帕中递给张锦程。
张锦程熟练的捂住口鼻,神情有了丝清明。
“控制不住,就去里室。”姜苏苏卸了他腰间的匕首。
“好。”张锦应了声,他朝姜苏苏努力扯起笑容:“叔没事,这次比之前好受多了。”
他故作轻松的朝着陈清柏摆摆手:“兄弟进屋了。”
控制不住?
这几个字整的陈清柏疑惑不已。
他落在后面看着张锦程的背影,原本宽阔的背影,此时变的格外单薄,衣衫就像是罩在他身上一样。
全无先前的鲜活。
“他,他是瘾犯了吗?”陈清柏喃喃道,声音很轻,但清楚的传到姜苏苏耳朵里。
“是。”姜苏苏道:“我去煎药,麻烦侯爷看好张叔,有情况喊我。”
陈清柏没想到这么快就直面张锦程所说的那东西发作,他可能将要见识那痛不欲生,那想死不能死的模样。
院子里没有旁人安安静静的,陈清柏跟进了屋里,却没看见张锦程的身影。
直到听到响动,他赶到最里屋,在那扇门后看到了张锦程。
陈清柏艰难的迈着突然千金重般的腿走到木门前。
门上被挖了个四四方方的大窟窿,安了个他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能清楚看到里面。
张锦程就蜷缩在角落里,哪怕是间斗室,他就窝在那墙角处,手里还攥着一串佛珠。
佛珠拨动的极快,快到陈清柏只能看到残影。
可很快佛珠飞了出去,张锦程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双手颤抖,突然伸出去的手又猛的收回来。
陈清柏想要拉开眼前的木门。
张锦程发现了他,强撑着意识朝他摇摇头。
陈清柏的手无力的垂下,他无能为力的看着里面的兄弟。
张锦程扑到地上,双手撑地做俯卧撑,企图转移注意力:“一个,两个……”
他咬牙切齿坚持数数。
陈清柏紧紧攥着门把手,这已经要比之前好,那之前是……
过了没一会儿,姜苏苏端着药碗过来:“麻烦您退到一边,别让他看到。”
不想让姜苏苏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的张锦程有了一丝清醒:“苏,苏苏,我,我自己喝药。”
“我给您搁在桌子上,温度正好。”姜苏苏答应一声:“子阳说今晚他要下厨,您尝尝他的手艺。”
“好。”张锦程答应一声,他强撑着笑容,待姜苏苏转身离开,张锦程猛的扑向药碗咕咚咕咚往下咽,因为动作急切,药汤洒在他的手上、衣服上,狼狈不堪。
陈清柏猛的蹲下,他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怕被张锦程听到。
他何时见过张锦程这般狼狈,哪怕是那年浪迹天涯劫杀马匪被盯上,生死攸关之际他还是笑眯眯的,潇洒自在。
现如今,现如今……
陈清柏背对着门,听着里面张锦程因为难受而发出的呜咽声,那一声声就像利刃,不断的切割他的心,而他无能为力。
“苏苏,你,你能跟我说说吃了那什么烟叶后都会有什么反应吗?都会如锦程这般吗?”陈清柏出了屋急切的问向姜苏苏。
“不一定。”姜苏苏继续着手里的磨药:“使用烟叶初期,药量若是不大,大概率会出现头晕乏力,呕吐,经常性焦躁,呆滞……”姜苏苏把基本症状给他详细解释出来:“同时中标三个症状及以上,身上时常还有烟尘味,您就要警惕了。”
“头晕脑胀,呕吐……”陈清柏仔细记下。
城防营护卫皇城,若是被人渗透……
“有没有根治的可能?”陈清柏问。
姜苏苏搁下手中的石锤,给他解释。
过了没一会儿张锦程换了身衣袍从里屋出来:“聊什么呢?”
陈清柏转头看他,张锦程脸上一如往常带着笑,身上干净利索,只是笑容有些疲倦,像是硬生生挂上的。
“我在问苏苏,清言的身体。”陈清柏强迫自己不要问,一如往常般回答。
“对了,我都忘记问你了,清言是因为什么中毒的?”张锦程看出他的心思,笑着附和他的话题。
两个人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情。
楚子阳提着酒楼那边送来的鸡往厨房走,厨房门口两个小豆丁踮着脚鬼鬼祟祟的端着个盘子往外走。
两只小脚倒腾的飞快。
“这条路怎么这么长。”笑笑的脚尖发麻,开始哆嗦。
“嘘。”端着盘子的小雨连忙道,顶他小手四五个大的盘累得他只想扔掉,但一想到姐姐叫到的任务,他昂首挺胸。
平时总是听姐姐夸子阳哥哥,今天他也要得到夸奖!
一声小鸡鸣叫声自他们身后传来,尖锐,吓得俩小海一哆嗦,小雨手里的托盘更是直接飞了出去。
“哎哎哎。”小雨惊恐的连忙去接。
一只大手稳稳拖住了托盘。
小雨松了口气。
“哥,哥哥……”笑笑有些心虚的冲着楚子阳笑,跑过去就要拿托盘。
楚子阳手抬高:“呀,这不是娘亲炖鱼汤要用的鲫鱼吗,你们为什么拿出来呀?”
“我们,我们……”小孩们对视一眼:“我们是帮大娘拿的!”
楚子阳低头看着他们:“这样啊...你们去玩吧,我去送。”
“不可以!”小雨连忙阻止:“我,我的意思是,我们去送就好,不麻烦哥哥。”
“没关系。”楚子阳摆摆手,他把小鸡塞个笑笑:“你们去玩吧,娘亲应该一会儿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