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县令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这是最后一次!”齐县令甩开他的手,大步离开:“你们去隔壁县请酒楼师傅,请最好的,我看他还有什么要求!”
钱大人终于松了口气,跟在齐县令身后去看难民。
七皇子可以不负责任,但是他不行!
一旦出事,所有的帽子都将扣在他的头上。
实话实说,他宁愿自己一个人来赈灾!
“殿下,真是委屈您了。”侍妾柔着声音替七殿下抱不平:“这地方穷乡僻壤,您何曾受过这委屈。”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满眼都是担忧和爱意。
七皇子的心一下就软了,从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话如此温柔,其他的那些侍妾都是装的,只为了他的宠爱,但是雅儿不是,只有她是真情实意爱自己。
“您身子本来就弱,现在天气又冷,不如去见难民就在马车里吧。”侍妾握住他的手:“您乃当朝皇子,那些百姓本来就没资格见您。”
“这,不太好吧。”七皇子轻轻皱皱眉头:“毕竟是父皇交代的任务,若是这敷衍,只怕是...”
“可是难民们都知道您来了,您为了难民,米面粮油买了几大马车,他们不是瞎子,定能看到您的心意的。“侍妾温声劝道:”今日这风像是刀子一般,妾身担心您。“
侍妾说着红了眼睛。
“美人不哭美人不哭。”
齐县令来询问是否可上午膳时,正巧透过开着的门,瞅见了里面这副郎情妾意的一幕。
外面灾民因为坍塌的房屋哀嚎不止,身为前来赈灾的皇子,现在还有功夫哄侍妾?
齐县令的怒火嗡的一下就上来了,他牢记钱大人的话,硬是这怒火使劲压了下去,他深吸一口,强撑着脸上的笑容:“殿下,膳食已到,可否上菜?”
七殿下挥挥手。
一道又一道菜进了屋,香气蔓延。
身体不便,不能走动的老人们都闻到了这股香飘飘的味道,他们深吸一口气,就当是吃进肚子里了。
门口的衙役看的心酸,恨不得跑上街去买。
可是铺子都已经坍塌,唯一存活的几家,价格也趁机提了上去,他们压根就买不起。
他们的荷包现在空空如也,银子全都上交去给这位七殿下买肉了。
终于等到七殿下吃饱喝足,齐县令松了口气弓着身子再次询问是否能去见灾民。
“齐县令,殿下舟车劳顿,身体不适,还请您稍候。”
齐县令只等来侍妾轻飘飘的一句回复。
那侍妾说完扫了一眼齐县令,目光讥讽的看着他那沾染灰尘的官袍。
“齐县令有时间也去换身衣服吧,毕竟这副模样当真是...”她轻哼一声转身进屋。
齐县令只觉得气血上涌。
他这副样子,那也是去帮百姓刨家刨的。
他不觉得有什么可丢人的。
他转身离开,正遇上来找七殿下的钱大人。
钱大人见他这副疲倦的模样正要说话,齐县令赶紧抬手打断他:“除了告诉我你已经劝动七殿下去见难民之外,我什么都不许想听。”
说罢,他快步从钱大人身边掠过,有些闲工夫,他还不如去帮百姓呢。
不知道钱大人是用了什么办法,总之七殿下终于肯今日去见难民,只是脸色有些不虞,说不虞都是好听的,直接就是黑了脸。
“殿下,您这边请。”下了马车,钱大人恭敬的引着七殿下朝露台那走去。
安言县现如今唯一还尚好的露台,虽然不高,但是能让百姓真切的看到七殿下。
七殿下强忍着怒气登上露台,钱庸这个废物,居然敢用父皇来压他,等回了京城,他定要给他几分颜色瞧瞧!
不然是主是奴,他都要分不清了。
“草民叩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围观过来的百姓纷纷跪下行礼。
七殿下真的来了,朝廷没有忘记他们,陛下没有忘记他们。
“安言县的洪灾,本殿下很是伤心,但是请你们记住,朝廷永远记得你们,有任何困难请一定及时告诉我们,我们尽全力为您解决。”
听到他说的话,钱大人难得松了口气。
他生怕七殿下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导致被百姓围攻。
齐县令的脸一直阴着,他好奇的撞撞钱大人的肩膀:“怎么劝的?”
“拿命劝的。”钱大人翻了个白眼:“若是有幸留下一条命,还请齐兄为我摆宴。”他往后一靠,向来硬朗挺直的身板,微微有些佝偻。
他活了大半辈子,没有哪次赈灾能如这次一般心累。
身心疲惫。
“谢陛下,谢七殿下。”百姓们感激的连连磕头。
有了朝廷帮助,他们一定会很快活过来的。
七殿下站在露台之上俯视
祝愿安言县的百姓都能够度过难关,重造家园。
钱大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担心言多必失,他慌忙让齐县令上露台,把七殿下接下来。
可老天爷总不会这么让人心安,就在七殿下即将走上马车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胡子拉碴,身上破烂不堪的老头,他扑上去抱住了七殿下的腿:“求求你,求求你给口饭吃吧。”他说着嘿嘿笑着,嘴边疑似还有口水流出。
向来爱极了干净的七殿下,条件反射的将他踹出去:“哪里来的刁民!”
他声音中的嫌弃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他眼神中的不屑和愤怒,百姓们看的分明。
一时间四周安静了。
直到一青年扑上去将老人报过来,不停的向七殿下磕头认错,生怕老爹的命没了:“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我爹脑子不好使,让您受惊了。”
“脑子不好使就把他关家里!”七殿下嫌恶的吼道:“来人,回县令府,本殿下要更衣,真是恶心。”他快步返回马车。
钱大人彻底泄了气,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只差一点点。
“家都没了,往哪里关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开了口,那说话之人声音中满是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