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王秋叶的确会睡不着,但原因并不在愧疚。
他有什么可觉得愧疚的?若不是夏枝这个贱婢成天在他跟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自己压根就不会注意她,本就是她先勾引了自己。
他自认为对这个小丫鬟已经是很不错了,他还想着给她买簪子买衣裳买胭脂水粉。
其他丫头哪有这种待遇。
她可是因为自己才过了好日子。
现在出了事,当然要她去顶。
那凄惨的喊声不断的传入他的耳中,王秋叶烦躁到睡不着:“小杜小杜。”
接连喊了几声,一直捂着耳朵默默念着佛经以此给自己壮胆的小杜都未曾听到,还是那冷脸侍卫推了他一把他才注意到。
小杜顾不得自己被撞疼的肩膀,赶紧答应一声:“少爷,可是有何吩咐?”
“你是聋子?”王秋叶烦躁的喊了声,那喊声不断冲击他的耳朵,他也顾不得去责罚小杜:“你快去别院找夏枝。”
少爷这是突然改变了主意?小杜不解。
正当他想询问时,王秋叶已经给了他答案:“随便找个布塞她嘴里,她吵得本公子睡不着觉!”
小杜一懵,他呆滞的眨眨眼睛。
“听不懂啊?还不快去!”王秋叶催促道,他还准备明天一早早起去给祖母请安呢。
“听,听懂了,奴才这就去。”小杜答应一声,呆呆的走出房间。
这,这件事...
不知是否因为今夜的风格外刺骨,小杜全身冰冷,没有一丝暖意。
冷脸侍卫瞧了他一眼:“我去?”
“不,不用。”小杜摇摇头,他努力抬起似变的千斤重的腿朝别院走去。
少爷让他去找夏枝仅仅只是因为哭声吵得他睡不着觉?
小杜的心里就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灌个正着,冷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院内,棍棒敲击肉的声音没有一刻停止,家丁们都不忍心再看,行刑的几位家丁也是很久没有杖毙过他人了,但这种情况他们见的多,故而没什么特别反应,皆是冷着一张脸,胳膊不断抬起落下。
“嬷嬷,嬷嬷。”夏枝有气无力的乞求着看向屋檐下站着的那位老嬷嬷:“求求您,求求您帮帮我,夏枝一定以命相报。”
“夏姑娘,你还是留些力气吧。”老嬷嬷冷声拒绝道:“现在这副情况,你当初就应该料想到。”
“嬷嬷,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帮我,帮我向老夫人求求情。”夏枝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就再也说不出成段的话了,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她全身麻木。
可如果自己不争取,她极有可能今晚真的要丧命至此。
老嬷嬷没再同她说话,话说的越多,她反而会觉得同情。
“嬷嬷,打扰了。”小杜捏紧手手中的布团子。
“小杜,小杜。”瞧见他,夏枝激动的伸出手:“是不是公子让你来救我,太好了,太好了。”夏枝说着庆幸的扬起一丝笑容。
老嬷嬷皱皱眉头:“小杜,你应该清楚,此事乃是老夫人下的命令。”
见她搬出老夫人,小杜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公子让我前来,是为了,是为了...”
他抿着嘴唇实在是说不出来公子交代的事情。
主要是,太绝情了!
行刑的家丁还在继续手里的动作,但是显然力气小了。
谁不知道老夫人心疼公子,公子的话,老夫人一般都是纵容的。
“公子说...”小杜低下头不敢去看夏枝,他将手中的布团子滴出来:“公子说夏姑娘吵到他睡觉了,让,让把这布团子塞进夏姑娘嘴里。”
他抬着手,不敢去看在场人的表情。
老嬷嬷愣了愣当即走上前,将那布团子接了过来:“我知道了。”
小杜见她接了东西,当即松了口气,朝着老嬷嬷笑笑,转身赶紧走了,一点没敢看夏枝的表情。
“不,不可能的。”夏枝摇摇头:“少爷,少爷亲口说喜欢我。”眼泪自夏枝的眼睛里不断蔓延出:“少爷不会这么绝情的,一定不是少爷说的!”
老嬷嬷大力捏住她的嘴:“夏姑娘,得罪了。”
哪怕是她都没有想到公子会有这般交代。
怪只怪夏枝押错了宝,把冰冷的石头当成能救她的金子。
夏枝流着泪被塞住了嘴巴,家丁们没了顾虑动作越发结实起来。
不多时,那美艳的姑娘便断了气,一张草席卷着搁到了后院,只等宵禁一过,一早拉去乱葬场。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王夫人晃晃手里的鲜花,她将花枝多余的部分剪下,动作利索。
“是,属下亲耳所闻。”原本应该出现在王秋叶院子里的侍卫现如今在王侍郎夫人身边。
“我这侄儿倒是心狠。”王夫人冷笑一声:“明日一早那姑娘就会去王府,你多加注意,府中大小事辛苦你多留意。”
“夫人客气,这些本就是属下该做的。”
王夫人点点头,朝他挥手:“去休息吧。”
对于夏枝她倒是没有多少的怜悯情绪在,跟在大哥媳妇身边,她这么些年虎作伥干了不少缺德事,因为她被赶出府的也不在少数。
不过王秋叶所为倒是让她有些吃惊,这侄儿比她想象中要心狠,若是这心狠搁在有才华能耐的人身上算是一种益处。
可是搁在王秋叶一个无能宵小之辈身上,只会给旁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更遑论,他还招惹了苏苏。
想起因为他那些人才传出的那些侮辱苏苏的肮脏话,王夫人心中的怒火就不断燃烧,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理智,以防操刀直接杀上王府挑了这缺德玩意儿的手筋脚筋还有那张嘴。
老夫人对她这个唯一的孙子还是十分有包容之心的。
她虽不能直接动手,但她有一百个方法让王秋叶痛不欲生。
他想要什么,她就从根头给他掐毁什么。
只是苏苏那里,想到这,王夫人叹了口气,一下子也没了插花的兴致。
她将手中的鲜花和剪刀搁在桌上,她现在都不敢登门去见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