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唇,顿了顿,叹息一声,又继续说道:“每当夜深人静,我熟睡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一股淡淡的冷香味,萦绕在我的鼻尖,我觉得是他曾经来过,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的眸子里,逐渐浮现淡淡凄凉,是的,如今,我的心,如同冬日的霜雪,彻骨冰寒。
我渴望着春日的暖阳,可是,那股温暖,却是若隐若现,在给我丝丝缕缕的希望之时,又在不经意间,无情泯灭。
素心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眼角露出一抹坚定,语气温然道:“娘娘,素心相信你的感觉,但是,素心更相信,陛下对你的爱,如果说,娘娘的感觉没有错,那么,陛下一定有自己不能说的苦衷,而这苦衷,是需要娘娘用心去窥视,就像曾经,陛下对娘娘那样,那般细心,包容,那般小心翼翼。”
“子鱼,你看你面前这颗桃花?”紫罗在素心说完后,唤了我一声,我顺着她的视线,眸光落到了那颗,花开的正璀璨的桃树上。
紫罗见我的眸光,若有所思的落在,那颗桃树上,她眨了眨眼,语气淡而巧妙道:“桃花之所以开的璀璨,是因为前期,不断的培育,因为培育所以璀璨,因为璀璨,所以才有来日丰硕的果实。”
“谢谢你们,我明白了,波折不断的爱情更是如此,现在的我,最应该的是放下心中的顾忌,一往无前的跟着自己的心走。”
看着那颗桃树,扭头,我的目光在素心与紫罗的脸上,转了一圈,语气充满释然道:“曾经,是他不计回报的在守护我,如今,换我呢?”
东方钰,曾经以后,我对你的心,不会再有丝毫的质疑,我相信你,会胜过相信我自己。
“好啦,看到娘娘释怀,素心也就放心呢?”素心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眼角弯弯,似一道月牙。
“素心,紫罗,有你们这样的好姐妹,我要是还释怀不了,那么,只能说,是我活该呢?”我撇了撇嘴,一脸的笑意。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到百花宴了?”紫罗瞅着我和素心,开心的似乎忘记了重要的百花宴,忍不住提醒道。
我莞尔一笑道:“好,我们回去吧?”
当我们三个人,再次回来的时候,百花宴的贵族公子,名门淑媛,还有携带子女的贵妇们,都已经各自落了坐。
此刻,也不再似,之前的吵嚷。
我想,后宫中的那些有身份的妃子,应该要陆续登场了吧?
“程姐姐,你回来了?”杜心若看到我回来,远远的就站了起来,还有薛珂,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那殷切的目光,直让我感觉温暖舒适。
“嗯。”我微微点了点头,便拉着杜心若,一同坐了下来。
“萧妃娘娘快要入席了。”杜心若侧身,贴着我的耳朵小声道:“待会,有身份地位的名门淑媛,都要上去展示才艺。”
“哦。”我抿唇,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了拓拔訾,按照以往惯例,宫中若是举办什么宴会之类的,都应该由品阶最高的妃子,主持。
而,在我的印象中,除了我,还有死去的魏绒衣,如今,后宫之中,品阶最高的应该是拓拔訾才对?
“心若,你可知,披香殿的拓拔夫人,如今怎么样了?”对于拓拔訾这个女人,我打心眼里,是同情的,作为一个和亲公主,她只是一个政治上的牺牲品。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从我进宫以来,她虽然没有亲近过我,但是,她也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
“拓拔夫人,我怎么没听说过。”杜心若有些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这个时候,薛珂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语气淡淡道:“听说,北戎国的拓拔秀,服毒死后,拓拔夫人作为他的胞妹,就向陛下请旨,愿终生安于披香殿,吃斋念佛,为其兄长的罪孽赎罪。”
“原来如此。”我了然的点点头,看来,这个拓拔訾,果然比拓拔秀睿智多了,识时务,知进退。
可惜了,竟只是个女儿身。
若不然,北戎国有她,也不至于,有今天的下场。
当然,有东方钰存在的地方,她最终恐怕也只是如南诏国一般,选择适合他们的生存法则。
“萧妃娘娘到,杨妃娘娘到,卓昭仪到。”我的悠然遐思,在太监的一声,尖锐呐喊声中,清醒过来。
抬眸,只见那三个绝代佳人,绫罗绸缎,金阙步摇,步履款款而来,每一个的身上,都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气质。
“各位夫人,公子,小姐,能够如约而至本宫举办百花宴,本宫,深感荣幸。”萧妃落座在自己的主位置上后,便微微勾勒着唇角,语气客套却甚居威严道。
“能被娘娘邀请,是妾身们的福分。”一位颇具代表性的贵妇,从容的站了起来,笑眯眯的回着萧妃,语气恭谨而不失端庄。
那位贵妇,我认识,她是御史大夫之妻,郑黎。
我之所以认识她,当然,也是拜她那可怜的儿子所赐。
她的故事,我曾经听说过,对于她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是,对于她的坚毅,作为一个女人,我不得不深感佩服。
这么好的女人,本来是应该拥有一段,美满的婚姻,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柳夫人,客气了,快请坐。”萧妃摆了摆手,语气温和。
萧妃之所以对她恭敬有加,自然不是看在她夫家柳承德的面上,郑府是东秦国的百年望族,如今,虽没有当年的荣誉,但是,它的底蕴仍在。
就单单凭着这份底蕴,也足矣郑家的地位不倒百年。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柳承德再怎么宠爱他的妾侍,也不敢真的做出休妻的举动。
接下来上场的,不用说,都是各种各样的才艺表演,刚开始的时候,我,薛珂,杜心若三人的兴致还是蛮高的,可是,时间看久了,也不觉得开始眼疲劳起来。.
因为,不得不说,她们的表演都大同小异,
无非就是琴棋书画之类的。
今日,我虽然准备了一支舞,但是,东方钰到现在,也没有冒个泡,所以,他要是不在,我这支舞,就没有丝毫存在的意义。
百花宴仍在继续,我却由最初的兴致盎然,到此刻的恹恹欲睡。
直到,一道纤细飘逸的裙摆,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我不由的认真的抬起头,紧盯着那道异常熟悉的背影。
如果说,杜心若与曾经的我,有八分相似的话,那么,眼前这个惊鸿一瞥的少女,她与曾经的我,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她的出现,让我隐隐有了一种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不是因为我怕东方钰变心,而是,我感觉,一场看不见,摸不着的阴谋,正在悄无声息的萦绕在这座皇宫。
而我的头顶,因为她的出现,更是乌云密布,惨不忍睹。
“卫太常之女潮汐,见过萧妃娘娘,杨妃娘娘,卓昭仪。”卫潮汐一袭莲碧色,对襟羽纱襦裙,发挽青髻,发间别了一支竹节纹玉簪,精致绝伦的鹅蛋脸上,一颦一笑,都是那般的动人心魄。
看到她这一身装扮,我的嘴角不禁浮现一抹嘲讽。
至于这抹嘲讽,我也不知道是针对她,亦或者根本就是针对我自己。
“卫潮汐,远近闻名的卞梁第一才女。”听到卫潮汐的自报家门后,杜心若显然激动的不行。
我心中,却比较无语,嘴中也不自觉的脱口而出道:“心若,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的,不对英俊潇洒的公子哥感兴趣,反而,对什么才女莫名仰慕,兴奋,正是令人匪夷所思。”
“咳咳。”杜心若低头咳嗽了一声后,才悠悠的抬眸,平视着我,一本正经的诉说道:“程姐姐,你是不知道,正因为我的才学太过滥竽充数,所以,我特别崇拜像程姐姐,薛姐姐,还有卫潮汐这样四海闻名的才女。”
“额——。”我对杜心若这种,因为自己不曾拥有,所以深深眷恋的情怀,十分赞同,可是,同样的,面对这样的她,我亦是无话可说。
一侧的薛珂听到杜心若的话后,亦是默默的别过头,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
而我,却无法像薛珂那样,装着什么也没有听到,所以,我只得左顾而言他的,扯着唇角,淡淡的笑了笑道:“卫潮汐的表演要开始了,我们认真看吧。”
我也很想知道,她这远近闻名的才学,到底到了怎么样的一个境界。
等我与杜心若再次把视线,落在卫潮汐身上的时候,卫潮汐已经优雅的落座在,一架十分古朴的古筝面前。
“潮汐今日带来的才艺,既不是风华无双的歌舞,亦不是曼妙如同天籁的古曲,而是——?”拨弄琴弦之前,她的唇微微蠕动了下,清幽的语调,仿若山间的林泉。
卫潮汐清幽的话,愕然而止的同时,一曲如同山野草木,凋零的凄凉之感,逐渐的蔓延开来。
短短的几个曲调,我就知道,卫潮汐的古琴造诣,绝非泛泛之辈。
甚至,跟东方钰最拿手的玉笛相比,也毫不逊色。
“卫潮汐为什么要弹奏,这么凄凉的乐曲?”杜心若的眼角,挂着缕缕泪痕,有些可怜巴巴的瞅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