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命案

关在柴房里的婆子被人刺中腹部,一刀毙命。

阮云棠跟着众人进去看,只见匕首还直直地插在婆子的腹中,而婆子直到死都被紧紧地捆在柱子上——她就这样硬生生被人捅死,无路可逃。

在阮正山的指使下,几位粗使嬷嬷走进去,解开婆子身上的束缚,将婆子给抬了出来。

家中老圣手掀开白布,探探鼻息,又摸了摸脉搏,再次确认。

“回禀老爷,人确实已经没气了。”

众人面面相觑,二老爷厉声叫来伺候的丫鬟。

“怎么回事,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

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求饶。

“是三姑娘,她说她奉了老太太之名,要单独问话,把奴婢们都支开了。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奴婢瞧见三姑娘从柴房走出来,担心门没关紧,让婆子跑了。进来一看,就看到……就看到这婆子已经被人杀了。”

众人再次把目光投向阮云棠。

阮云棠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上一个案子还没了结,这里又出命案,这杀人犯的罪名,她是躲不过去了。

也不知道幕后之人何故这般算计自己,不到一天,已经是第二波刁难了。

站在她身边的惜遇忍不住开口维护她。

“是有人来喊我和姑娘,说二老爷和三老爷召见,我们才离开的,我们走的时候,婆子还活得好好的!”

听到惜遇的辩解,刚才那个被指责的丫鬟赶紧磕头。

“奴婢的确没有亲眼看见三姑娘行凶,只不过三姑娘进屋之后,奴婢听到屋子里面传出过惨叫,后来……没多久就没声了。”

一盆盆脏水往阮云棠身上泼,任何辩白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阮正山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挥了挥手,吩咐道:“把阮云棠给我绑了,关进柴房,把她从阮家除名后,立刻送去官府!”

老太太步履蹒跚地上前求情。

“正山,不可,她可是你大哥的血脉,你就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饶她这一回吧。”

阮正山已经是拿定了主意。

“母亲,她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伤人,我阮家容不得她!”

阮云棠正想反驳,突然听到角落里响起了一声嗤笑。

众人纷纷偏头望过去,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当着众人的面,嘲笑阮家二老爷。

发出笑声的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位白衣少年,他脸戴面纱,单手撑头,即便众人都望过来,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眼中轻蔑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望过来的那一瞬间,阮云棠突然觉得,自己左肩上的牙印,又开始疼起来了。

阮正山被人这般挑衅,竟然不生气,他甚至还搓着手上前请教:“二位公子可是觉着,我这样处理不妥?”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没有说话,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身后的紫衣少年,无奈站出来打圆场。

“这是贵府家事,我们不过看个热闹,阮大人自己拿主意就行。不过……我们的确有一些小小建议,这案子还有诸多疑点,您还是查清楚些为好。”

阮正山明显十分顾忌两位少年,点头称是。

“是,是,您说得对,的确有些草率。”

偏生这时,又有一个嬷嬷站出来,指着凶器,说道:

“适才三姑娘身边的丫鬟,找奴婢要过匕首,奴婢认得,就是这一把。”

阮云棠回头望向惜遇,出柴房之时,她把匕首交给惜遇处理的。

惜遇赶紧争辩:“我把匕首交给了敲门的丫鬟,并未带出柴房,这……这怎么会成为凶器,我也不知道!”

“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阮正山伸脚踹向阮云棠的小腿,阮云棠没站稳,直直跪下。

阮正山不解气,他一边踹,一边骂“你个不忠不孝的畜生,犯下这种大罪,我今儿就要替你死去的爹娘,好好教训你,来人,上家法。”

若不是老太太舍命相护,阮正山能当场把阮云棠打死。

阮正山大发雷霆,周围的人都赶紧上前拉架,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在人群的喧闹声中,阮云棠又听到白衣少年的笑声,依旧是那种轻蔑的,玩世不恭的笑意,笑容过后,还附加了人身攻击。

“小矮子。”

被人骂小矮子,阮云棠心里当然不服气。

突然,她灵光一闪,瞬间明白过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抽出婆子腹部的匕首,双手握住匕首,朝着旁边站着的一个黄衣嬷嬷冲过去。

众人都惊呆了,等他们赶上前去制止阮云棠,阮云棠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向了嬷嬷的腹部。

众人上前,赶紧把她拨开。

拨开后才发现,阮云棠无心伤人,她用的是匕首的手柄,并未伤到嬷嬷。

匕首上还有婆子的血,如今在嬷嬷的衣服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而这道的血痕,比婆子身上的伤痕,低了足足一寸。

“你个孽畜,你想干什么!”阮正山恶狠狠地盯着阮云棠,那嫌恶的眼神,恨不得把阮云棠当场大卸八块。

阮云棠指着嬷嬷腹部的血痕,说道:“大家看血痕,这个嬷嬷和婆子的身高差不多,若真的是我杀的人,匕首最多只能刺到婆子的下腹部,不可能伤到心脏。”

“杀人这种事,你完全可以交给下人来办。”跪在地上的那个丫鬟反驳。

“惜遇的身高和我差不多,若是不信,也可以让惜遇一试。”

“那你也可以垫着木柴,制造假象。”

“我若是垫了木柴,那木柴上必然会沾上血迹!”

“那……那也不能排除你指使其他人杀人。”

阮云棠瞪了丫鬟一眼,冷笑:“谁给你的资格,来质问我的?”

丫鬟意识到自己逾矩了,只能闭嘴。

阮云棠抬眼看向府里的当家人阮正山,解释道:“我入府不足一日,就已经有两拨人在给我扣杀人犯的帽子了,二叔觉得,这府里有人把我当三姑娘,听我差遣吗!”

有了突破口,阮云棠也找回了理智,抛出更多的疑点来。

“这婆子流了这么多的血,如果是我杀的人,我身上不可能滴血不沾,从这婆子出现到她现在死了,我并未换过衣服,若是二叔还不信,也可以派个嬷嬷来仔细检查。”

阮正山顿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但想到自己刚才还当众骂过阮云棠,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兀自生着闷气。

主子们都不说话,底下丫鬟婆子更不敢多嘴。

局势一时焦灼。

阮云棠可不想看着他们这么拖着,不了了之,她催促道:“若是二叔,三叔觉得我还是有罪,那咱们不如报官,让官府好好查查。”

阮云棠知道,她害怕名声受损,阮家人也怕名声受损,两方都有顾虑,如今,不过是看谁豁得出去罢了。

他们果然还是不敢让阮家颜面扫地的。

阮正流站了出来。

他低头,看着底下跪着的丫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桃。”

“柴房一直是你守着的对吧。”

“是。”

“除了三姑娘之外,还有其他人进来吗?”

“奴婢并未瞧见其他人。”

“如今云棠已经自证清白,那这人,就只可能是你杀的了。”

一听到这话,那位叫小桃的丫鬟就慌了,她赶紧磕头求饶。

“三老爷饶命啊,奴婢压根都不认识她,怎么可能杀人,还请三老爷明察。”

阮正流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他挥挥手,吩咐道:“把她的嘴堵住,拖下去,杖毙。”

命令一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