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瑾当机立断,翻身下马,可怜马儿做了他的挡箭牌,被乱箭射成筛子,马儿吃痛疯狂乱窜,没跑几步就断了气。
箭上有毒。
萧怀瑾刚意识到这点,一支冷箭射过来,他挥剑劈开,剑虽然避开了心脏,但还是射中了他的手臂,顾不上许多,他捂住伤口,赶紧往树丛深处躲去。
可是毒素必须马上清理,否则,他就会像那只马儿一样,横尸密林。
躲在大树之下,萧怀瑾忍痛想拔出箭,突然听得脚步声传来。
追兵追上来了。
他们正在找他。
如今只能拼死一搏。
萧怀瑾握紧剑柄,紧张得青筋暴起。
眼看着那人的已经露出了一只大脚,萧怀瑾刚准备出剑,突然听到一声闷哼,追兵应声倒地。
萧怀瑾抬头,就看见阮云棠一脚踹在那人的背心,动作利落潇洒,宛如天女下凡。
她单膝跪在追兵背上,麻利地解下他的腰带,将他反手绑紧,怕他乱叫吸引来其他人,她还撕开外袍,把那人的嘴狠狠地堵住。
死侍看得目瞪口呆。
阮姑娘的功夫不在她之下,确定还需要人保护?
将追兵交给与她一同而来的死侍,阮云棠交代:“我去救你家主子,你堵住追兵。”
死侍点头,接下命令。
阮云棠蹲在萧怀瑾身前,看过剧情的她知道这箭上有毒。
原文里,就是因为把人送回行馆治疗,才耽误了时间,让萧怀瑾险些丧命。
毒素上头,萧怀瑾这会儿已经有些迷糊,阮云棠拍拍他的脸,问他:“萧怀瑾,萧怀瑾,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萧怀瑾虚弱地睁开眼,回她:“能。”
意识还清醒就行。
阮云棠检查了一下伤口,这把箭是有倒刺的,必须把皮肉割开取箭。
“我帮你取箭。”
看到阮云棠,萧怀瑾一直飘忽不定的心,就好像突然找到了港湾。
他点点头。
找死侍要来匕首和火折子,薅一把干柴,点火,消毒。
下手之前,她还有些犹豫。
“要不,我先把你打晕?”
毕竟割肉,不是一般的疼。
萧怀瑾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他点头:“放心吧,我忍得住。”
时间不等人,阮云棠不敢耽搁,下手剜肉取箭。
刀尖入肉,血腥瞬间袭来,阮云棠皱眉,咬牙用力。
肉被划开,露出倒刺般的冷箭箭头。
萧怀瑾当真忍得,纵然疼得冷汗直滴,都不哼一声。在阮云棠都觉得太残酷了,想住手的时候,萧怀瑾还出声鼓励她:“再来。”
箭终于被拔出,还好没有伤到动脉,流血不多。
麻烦的是,周围的肉已经被毒素入侵,变了颜色。
“还能忍吗?”这下可是真的要割肉了?
“小……小事。”他甚至还能和她开玩笑:“一点都不疼,用点力。”
说话都不利索了,还说一点都不疼?
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阮云棠强忍着流泪的冲动。
下手,剜肉。
没有麻醉,没有手术刀,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
全靠硬抗。
阮云棠的眼里只剩下那血肉的模糊的伤口,只看得到红色,鲜红,暗红,一大片,一大片,刺激感官。
好不容易,最后一块腐肉被剥离。
阮云棠赶紧住手,将匕首咬在嘴里,撕下衣裙上的布料为他包扎。
将布带打好结的那一刻,阮云棠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吸入氧气——因为太过紧张,她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打好包扎,阮云棠才敢呼吸,她的手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上次做这种事,还是给法医打下手,处理的还是一具尸体……
萧怀瑾疼得脸色苍白,还虚弱地安慰她:“你做得很好。”
阮云棠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你撑着,咱们要赶紧回去。”
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生,毒素有没有完全清除都不清楚,得赶紧回去找大夫彻底清毒才行。
偏偏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动静,似乎是大批追兵正在往这边来。
死侍匆忙跑来提醒。
“三姑娘,你带着主子先走。”
说完,她拎着剑,迎着声音来的方向跑去,她得为两人争取逃命的时间。
阮云棠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她起身想将萧怀瑾扶起来。
在她蹲起来的那一刻,萧怀瑾长手一揽,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勺,逼她靠近自己。
两唇相接,齿舌交融。
口腔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萧怀瑾的,刚才阮云棠咬匕首沾上的。
在阮云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萧怀瑾已经放开她。
他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替她擦掉嘴角的血迹,然后,将她推开。
“他们要的是我的命,你快走。”
“放屁!”看着萧怀瑾浑身是血,还想强撑着救她,阮云棠再也忍不住恐惧害怕,泪水奔了出来。
“萧怀瑾,你个混蛋。”
亲了人就要去死,算什么好汉。
不顾萧怀瑾的反对,阮云棠拉过他,将他扛在自己的背上。
萧怀瑾的身材虽然称不上健硕,但他毕竟是个男人,阮云棠这个养在闺阁中的姑娘,要背动他当然艰难。
萧怀瑾还能坚持到如今,全靠硬撑,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想保护阮云棠,没想到被她看穿,如今只能靠她拖着走。
为了替她减轻负担,他一直在努力自己走,可他太虚弱了,压根走不能,只能无力地瘫软在她的背上。
他劝她:“放下我吧,你背不动的。”
“萧怀瑾,你给我记住了,今天,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萧怀瑾看着那只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小手,红了眼眶。
“阮云棠,你真是个傻姑娘。”
阮云棠才不傻,她一步步往前挪。
“你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还等着萧怀瑾赐自己毒酒,送她回家。
萧怀瑾若是死在这里,那意味着她也只能一辈子困在这里。
那还不如一刀杀了她,给她一个痛快。
阮云棠看不到,一滴眼泪,从萧怀瑾的眼角滑过。
但他的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阮云棠。”
“我在。”
“这是你第几次救我了?”
“记不清了。”
“欠你这么多救命之恩,我只能以身相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