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阮覃氏也闻讯赶来,看到亲家公和自己的女婿就这样衣冠不整的,大白天地出现在百花楼门前,她吓得差点没晕厥过去。
她本来是来看阮云棠笑话的,没想到这笑话落到了自己头上。
她觉得自己的天都黑了,如今满口只剩下一句:“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把张家父子拎出来,阮云棠的目的就大功告成了,如今张家又来了人,她本想随意打发几句功成身退,不曾想阮覃氏反倒不干了,冲上前想去抓张若旭,没想到人没抓到,只拽到了衣服。
可即便只有衣服,她也不肯放手,口中喃喃念着。
“我把女儿嫁到你们家,可不是让你们这般作践糟蹋的!”
阮覃氏也是真的生气了,张氏父子丢人不说,身为张若旭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的女儿阮南枝以后也只有被人嘲笑的份儿。
更何况,阮南枝每次回来,都会说不少张家父子的浑蛋事,这张家分明就是个狼窝,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自从成亲以来,张若旭连阮南枝的房门都不肯进半步,倒是这个亲家公张老头,三天两头骚扰阮南枝。如今这父子俩,还双双来百花楼喝花酒来了。
而且还是大白天被人从百花楼衣冠不整拎出来的,这一看,就是晚上都宿在百花楼了。
在这之前,阮覃氏都劝阮南枝算了,虽说是张家猥亵她在先,可女人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再加之家中近况复杂,忍个两三年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回来。
这也是原本已经认命,只想安稳度日的阮覃氏,突然兴起,想要夺回掌家权的主要原因。
家里的两个女儿嫁出去都不幸福,她总归得给女儿谋个后路。
可惜的是,纵然阮覃氏如今心里已经恨不得把这两个杀千刀的给当众宰了,骂他们的话装了一箩筐,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满嘴只有:“畜生,无赖”这样的话。
她气得追着张若旭打,这气势竟把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家丁护院们,都吓得退避三舍。
阮覃氏是发了恨的,三两下抓得张若旭脸上显出了血痕。看到这情况张老头坐不住了,他自己也畏惧发疯的阮覃氏,但这并不妨碍他指挥下人上前。
“你们一个个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捉住。”
家丁们这才上前。
不管在家里和阮覃氏怎么吵架,在外,阮云棠还是得护着阮覃氏的。
倒不是有多关心,若是阮家人都不护阮家人,只会让好事者看笑话。
“慢着。”阮云棠出声,逼退了家丁们。
她带过来的那些嬷嬷也是训练有素的,围住阮覃氏,不让旁人靠近。
张若旭则趁着阮覃氏发愣的空档,使了一招金蝉脱壳,连遮羞的外袍都不要了,只穿着亵裤,光着膀子,赶紧跑到自己的爹爹身边,他浑身上下布满了抓痕。
有些,是刚刚阮覃氏不小心蹭上的。
更多的……
稍微通一点男女之事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如今张若旭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再不跑,命都要折在这对疯女人手上了。
家丁们赶紧将主子围住,阮云棠也顺势代替阮家出面。
“今天,就当是我给你们的教训,若有下次,我必上门讨说法。”
张老爷冷哼,如今他有家丁帮衬,也有了底气。
“笑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摆谱。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哪个男人不喝花酒?况且,你大姐那是个什么货色,不用我多说,真把我惹急了,我让我儿一封休书,让你们抱着哭去吧。”
休书?
阮云棠听得眼前一亮。
阮南枝那个脾气,若真被休了,只怕得有大半年缓不过神来,也不会再在她跟前作妖了。
从现实来讲,被休对阮南枝而言,也不算是坏事。
但是阮覃氏肉眼可见地怂了。
阮云棠可不会那么傻,应下这些话被她们母女记恨,阮覃氏这个正儿八经的娘都没说什么,她也不会管那么多。
更何况,早就知道张家父子是什么货色的她,才不会把时间花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偏偏某人和她半分默契都没有。
萧怀瑾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
“是谁在这里大放厥词。”
众人回头,只见萧怀瑾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逆着光,面容看不清,他的脊背挺得笔直,葱白如玉的手指抓紧缰绳,手背上的皮肤在阳光底下白得在发光。
他叫停马儿,翻身下马,活脱脱就像画里面走出来的走马观花,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萧怀瑾在阮云棠身边站定,第一句就问她:“你有没有事?”
刚才他看到百花楼前有这么多人,甚至还有那么多彪悍的家丁,他心里就焦急如焚,暗暗发誓。
要是张家父子敢伤害阮云棠,他会让他们偿命!
阮云棠摇摇头。
她有备而来,又是在百花楼前,有牡丹护着,怎么可能有事。
真正有事的,是张家父子。
看到萧怀瑾,张老爷脸上的嚣张跋扈瞬间就不见了,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萧公子,什么风把您也惊动了?”
张老爷一边说话,眼睛还一边乌溜溜地在阮云棠和萧怀瑾身上打量流连。
他也听说了萧怀瑾主动求太后娘娘解除和阮云棠婚约的事,所以张家做事完全都不顾忌阮家脸面。如今瞧着,两人又像是没事人一般好得很。
难不成,消息有误?
“刚才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看看。”
萧怀瑾明知故问。
他这冷若冰霜的语气,吓得张老爷的双腿直打哆嗦,他赶紧道歉。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阮姑娘,我也不知道阮姑娘是您的人。”
“那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
“你们张家的家事,我不想多管,只有一点,你们记牢了,当初阮家大姑娘是你们自己求娶回去的,还求我做的媒,如今不珍惜,我这个媒人,断不会轻饶。”
做媒自然是子虚乌有的事,当初这桩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如今张若旭身上的官职,就是用婚约换来的。
不过萧怀瑾四两拨千斤,外人或许听不懂,张家人已经听懂了,他们乖得像鹌鹑一样。
混在人群里,带着斗篷看戏的女人,看到这情况,撇撇嘴,摇摇头,评论:
“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