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棠听完之后，表情依旧淡漠，唯一的回复只有一声。
“哦。”
“你不怕？”
“贱命一条，死又何惧。”
阮云棠如今心事已了，一切都看开了，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牵挂的话，也只有小卯和小寅了。
当然，这事她可不敢让陈芙蕖知道。
陈芙蕖见她这样子，反倒觉得没了趣味。
“你这样，一点都不好玩了。”陈芙蕖双手托腮，认真说道：“不过，你在我这，的确呆不久了。”
阮云棠警惕地看过来，陈芙蕖拍了拍她的肩，说道：“放心吧，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人情，皇后那么大的秘密你都告诉我了，我不会让你躺着出去的。”
陈芙蕖这姑娘说话这般口无遮拦，让阮云棠都忍不住由心发出质问：“你这样的脾气，是怎么当上贵妃的？”
“这后宫？不是有脑子就行。”陈芙蕖冷笑一声：“再说了，也就在你面前，我还能说点敞亮话，其他人，要么听不懂，要么不能说。”
陈芙蕖这话说起来虽然轻松，但却能感受到其中藏着深深的无奈，阮云棠和陈芙蕖虽然认识不深，却已知这是个极清醒明白的人，这样的人困在这么小的后宫里，想必是十分委屈的。
阮云棠低头不语。
她理解她，却不能说理解她，她们之间或许有惺惺相惜，但注定成不了朋友。
互相利用，没有利益赶紧分开走远，对彼此更好。
门口传来脚步声，不用陈芙蕖提醒，阮云棠起身走到屏风后。
没多时，就听到宫门被推开的声音，传话宫女站在门口传皇帝的口谕。
“娘娘，陛下请您过去呢。”
陈芙蕖应声而去，待人都走完了，阮云棠才从屏风后走出来，这次萧惜弱进宫，真实意图还不知道为何，宋戈此时找陈芙蕖过去，想商量的肯定就是这件事吧。
陈芙蕖的贴身宫女走上前来，请阮云棠离开主殿去偏殿。毕竟陈芙蕖不在，他们也不敢把阮云棠一个人放在主殿里。
走进偏殿，陈芙蕖发现那个笔记本居然静静地躺在自己房间的桌面上。
她疑惑地拿起笔记本，宫女解释道：“娘娘说了，这物她留着也没用，还是交给姑娘保管才算妥善。”
“你们娘娘不是说要把笔记本还回去，免得皇后怀疑吗？”
宫女笑着摇了摇头：“娘娘做事一向有她自己的主张，具体奴婢就不知道了。娘娘只说了，如果姑娘把此物研究透了，还请姑娘毁了它。”
阮云棠拿着笔记本，满心疑惑。“我以为你们主子会想用她呢。”
“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娘娘不屑用的。”
到底是跟在陈芙蕖身边这么多年的宫女，她的语气中都沾染了和陈芙蕖一样的傲气。
这的确是陈芙蕖能做得出来的事。
这个姑娘，足够聪明，也足够清醒。
阮云棠只能苦笑着笑纳了。
她心里有一种预感，陈芙蕖似乎已经给她安排好退路了。
另一边，陈芙蕖已经赶到了御书房，她站在御书房门口等通传，看御书房门口还站着羌人，心知萧惜弱应该还在殿中。
此时宋戈招她来的目的就很值得商榷了。
阮云棠的事她虽然安排得隐秘，当初也的确是让阮云棠喝下了假死药，也有太医的诊断记录，但是这毕竟是皇宫，是宋戈的天下。更何况她惠妃宫里那么大，难保不会走漏风声。
这萧惜弱是不是知道了阮云棠还活着，来找慕朝兴师问罪的都未可知。
如今萧惜弱就像是走在钢丝上，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她很清楚，她不是一个人，她身上背负的是整个萧家的荣辱，如果阮云棠的事真的兜不住了，她也顾不上什么情义，必须做出对自己和自己家族伤害最小的决定，主动把人供出来。
陈芙蕖正思量之间，宋戈身边的贴身公公已经走过来给她打招呼了。
“惠妃娘娘，您可算来了，陛下可是等候多时了。”
陈芙蕖赶紧装出一副不知内情的样子，恭肃得很。
她和公公一起往房间里走，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她就像是平常打招呼那样，问候一句。
“陛下今日可好？”
“娘娘放心吧。”那公公说着还为她偷偷竖了一个大拇指。
陈芙蕖心里稍稍放心了一点。
宋戈心情不错，应该是还没有发现真相。
走进御书房，的确是一片祥和的模样。
宋戈坐在主座，客座上坐着一个身穿白纱的华贵女人，从桌上摆放着的果盘就能看出来，宋戈已经拿她当国宾在对待了。
除了一两个伺候的宫女之外，御书房再无他人。就连陛下一向信任的她爹和丞相都没看到踪影。
对局势有了基本的判断之后，陈芙蕖才走上前去。
陈芙蕖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演技，看到萧惜弱之后，眼神瞬间放大，在原地愣了片刻，显得十分吃惊的样子，而后才向皇帝请安。
她这样的反应在皇帝的预料之中，萧怀瑾招呼她上前来，介绍道：“爱妃，这位还是咱们的故人，不知道你是否有印象？”
陈芙蕖只能含蓄地点点头。“久闻王妃大名。”
见宋戈的表情似乎很开心，陈芙蕖正在暗叹自己应该能躲过这一劫的时候，宋戈突然问道：“这次王妃前来，是来找我们讨一个人的，为此，她愿意以羌慕两国交好为条件。”
陈芙蕖正在度量着要用什么表情来应付才好，就听宋戈又问道：“爱妃，阮云棠的事，朕全权交给你来处理的，阮云棠如今在何方，你可知情？”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被问到这一块的时候，陈芙蕖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她赶紧回复道：“如此罪妇，自然是已经伏法。”
“此事人尽皆知，今日王妃来，是想要回她的尸首。”
宋戈自然开心，毕竟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换慕朝的喘息机会，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爱妃在此时会支支吾吾。
这让宋戈不免疑惑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