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离别的南夕子

艾斯在地球上维系存在的时间有限,他先一步离开了地底,回去了地面。

鲁纳蒂克斯依然翻着肚皮,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是要将装死进行到底。

南夕子说它是毁灭了月球的元凶,玲也不太相信。不是不相信南夕子,而是从科学角度判断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就如南夕子信誓旦旦表示的,在数百年之前月球是有文明的,当时月心还没有熄灭,她是曾经月球人的遗民。这与如今人类对月球的勘测结果,也是大相径庭。

十多亿年和几百年,绝对无法用误差来解释。

现在,玲也大概有了想法。

南夕子与鲁纳蒂克斯,他们的故乡真的是距离地球三、四十万公里外的那颗真实的月亮吗?

“鲁纳蒂克斯,起来,我不打你了。”

盖亚这么说着,鲁纳蒂克斯却依然像是死了一样。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即使怪兽不懂人类的语言,盖亚的声音也并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心灵沟通。

“刚才艾斯说你过去只有中秋的夜晚才会去地面,你今天又去了,是因为你感觉到了什么,对吗?让我猜猜,是感觉到了家乡。”

鲁纳蒂克斯睁开了眼睛,它呆呆的看着盖亚。

玲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准确,或许只是她胡思乱想,但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她展开了秘境。那个被她打造成‘豪宫术’的秘境。

地下岩浆的环境一瞬间被取代。没有日月、没有星辰的天幕下是一片茉莉花的花海。

比起植木先生最初种植的,在盖亚的力量有意无意的浸染下,花海的面积被扩大了数倍,洁白的梦里花仿佛延绵到了天的尽头。

原本的那条河童的小河还在,就像月光河,分割在真实与虚幻的边缘处。清澈的河水永无止境的流淌,不知从何而来,不知流向何处。

鲁纳蒂克斯起初有些茫然,不知为何周围的环境突然大变了模样。但很快,它看到了那棵树。高逾千米、直入苍穹,那棵圣洁的月桂树。

它“啊”、“啊”了两声,兔子不会发声,所以它的声音也有些奇怪,又像是想要用人类的语言来说话。

但它毕竟不会说话,所以无法表达自己的情感。

那棵树它记得,怎么能不记得,飞檐直入天际的月宫,圣洁的月桂树,那是它找了几百年的地方啊!

它向着月桂树走去。一路上的花海并没有被踩坏,因为它已经不是巨大的怪兽的模样,渐渐地变小,变小,恢复成了一个小小的白兔的样子。

蹦跳着来到那古老的月桂树前,它凝望着月桂树,然后静静地趴在了树下。安静不动了。

因幡白兔,或者说玉兔。它本就不是来自真实的月球,而是来自先民的信仰之中诞生的神话的月宫。

玲也走到白兔身前抱起它,白兔并没有抵触。柔顺的毛发,晶晶亮如同流淌的月光。没有杂色,也没有异味。

月球在十多亿年前就熄灭了岩浆。但由口口相述的神话,和人心的信仰所筑成的月宫,却是在数百年间因为人心的信仰崩塌而消逝。

所以南夕子说,数百年前她的文明消失了。

因为她是由月宫流落地球,辉夜的公主。家喻户晓的故事,无人不知,但谁又能想到,辉夜姬真的就在身边呢?

当然,玲也并不打算将南夕子带来这里,也没有意义。这里并不是月宫,这里只是秘境的残留,早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石。如今是由盖亚的力量维系着,才最终维持着存在。

她可以在这里养一只玉兔当宠物,毕竟那是一头在地下可以一蹲几百年的宅兔子,但不能将南夕子限制在这里。

想必知道真相的南夕子,也不会愿意沉浸在虚假故乡的美梦之中。她需要的是重建真正的家园。

不过等一下——

玲也突然想到,广寒宫、月桂树、玉兔,如果是她以前玩的“奇迹暖暖”的话,套装已凑齐,她现在是不是可以COS嫦娥了?

那可是传说中最漂亮的女仙。

抱着玉兔,玲也有些臭美。

不过也就想想而已,她这样日欧混血的样貌,怎么都和嫦娥搭不上边,知世来试试还差不多。

地面上,TAC队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后续的消息。艾斯和盖亚都没有再次出现,当然怪兽也是。

“赢了吗?”

“应该是吧?”

山中和吉村两人不太确定的互相猜测到。毕竟艾斯和盖亚都出现了,没有打不赢的道理。

“队长,已经二十分钟了,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这個龙队长也说不好,其实他等的是南夕子和北斗。但是两人都还没有回来。这让龙队长不免也生出了些担心。

难不成,真的是很难对付的怪兽?

鬼怒川的川流湖畔,因为温泉的原因,湖水蒸腾着热气。

被龙队长等着的北斗和南夕子并排站着,望着这片并不平静的溪流。起初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了许久。

最终是北斗打破了沉默。

“确定要走了吗?”

“是的,我的族人在等我,我已经听到了我的伙伴的歌唱。他们在欢迎我回家。”

不但南夕子听到了,北斗也听到了。空灵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萦绕在耳畔,像是孩子的笑声,又像是歌声。

月亮上的声音,能如此清晰的传到地球吗?北斗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哪怕家乡已经毁灭,我也会努力去重建它。这是我的使命。而你的使命是继续保护地球,北斗。”南夕子从手指摘下了银河联邦的戒指,递给了北斗。

但是北斗没有接。

“我自己一个人能变成艾斯吗?”

艾斯是要两个人变身的,从一开始就是。北斗从来没有尝试过自己一个人去战斗。

“当然可以,你要相信自己,北斗。因为我知道,你比自己认为的还要强大。”南夕子拉过北斗的左手,亲自将戒指戴在了他左手中指上。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需要彼此的时候,哪怕相距几十万里,大概也能听到彼此的声音吧?所以我相信,一定还能再见面的。现在我要去和队长和队员们告别了。”

北斗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但在这样的情境下,他又一句都说不出口,只能目送着南夕子离开。

这一边,TAC队的战机都已经降落了地面。山中、吉村很快找到了今野。

“北斗和南呢?不是说他们也来疏散群众了吗?”

“啊?北斗和南,我没见到他们啊。”

“没见到?他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鬼,难道是跟着怪兽去地下了不成?”山中有些气愤。北斗总是这样的,已经不是第一次,战场上自说自话,有时冲动的直往怪兽脚边冲,有时又好长时间不知所踪。完全不像是一个合格的TAC队员的样子。

“好了,山中,我想他们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龙阻止了山中继续抱怨,这时,他视野之中出现了一抹白影,定睛看去,那白影在黑暗中略过,很快就到了近侧。

“南夕子?”

“队长。”穿着白衣的正是南夕子,“我是来告别的。”

简单的告别,得知南夕子月球人的身份,龙队长意外的没有惊讶。

“无论如何,长久以来辛苦你了。你和艾斯一样,都是人类永远的朋友。”龙队长一语双关,不知南夕子是否有听懂。

南夕子听懂了,队长是担心艾斯是否会因为她离开而离开。

“地球还有艾斯和盖亚,还有大家在,所以一定没关系的。现在我的家乡更需要我,所以莪只能离开了。”

听到艾斯还在,龙队长松了口气。他向着南夕子敬了个TAC队礼。

山中、吉村、今野,无论这个消息是否让他们惊讶出神,此时都随着队长一起敬了队礼。

南夕子并没有乘坐太空船,她就这么以肉身飞上了天空。这样的画面,与其说是月球人,不如说是神灵。

嫦娥奔月

抱着玉兔,玲也看着南夕子踏上了去往月球的旅途。

想要重建家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在那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月球。不过,对南夕子来说应该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因为她是辉夜姬啊。集人心向往的美好而诞生,月亮的公主。

光芒闪耀,艾斯出现在大地上。北斗他依靠自己,确实变成了艾斯。

艾斯向着南夕子告别,他没有一同飞上天空去送行,因为他要留在地球,而南夕子也不需要他送行。

地球与月亮之间,宛如出现了一条月光之路,迎接着南夕子,带着她横渡整个虚空。南夕子越飞越高,直至消失于渺渺苍穹之中,羽化登仙。

那之后的数十年时间中,北斗并非没有去过月球,他踏遍月球每一个角落,但是一次也没有见过南夕子。然后他明白了,南夕子所在的‘月球’,或许真的不是他所知的这个月球。

不过没关系,即使无法见到,他们也能听到彼此心中的声音,南夕子还在,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