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灵力凝聚为剑形,形如鱼骨。
天丛云剑,又叫草薙剑,作为三神器之一脍炙人口,相传供奉在热田神共,但真身从不见人,供奉的仪式中使用的也都是复制品。
所以没听说有人真的见过这把剑。
只有神乐知道,天丛云剑是真实存在的。
但和素盏鸣尊斩杀八岐大蛇,从蛇腹得到此剑的传说是否相关,那就不清楚了。
就像伊势神宫的八咫镜是否真的是天照的化身,谁也说不清。镜只是镜,剑只是剑。
最初的来源是来自神话还是铁匠铺,都没有关系。
既然存在就有人见证,无关于是否属实,有人见证而被载入史书的就是“历史”。
历史并非一定要发生过,只要人云亦云、约定俗成,三人成虎也是历史。历经数百年沉淀,许多人信了,那就是真实的。
而历史就是上白泽慧音力量的来源。借用历史承载的重量。
杀伐无双的天丛云,可谓是三神器之首。也是在这片土地上,白泽能够借用的力量的巅峰。
国符·三神器之剑,是镇压一国国运的神器。
剑出鬼神惊。
玉藻前想要以妖国颠覆岛国人间的王朝,过去她失败过,却认为非战之罪。
传说她的前辈也是如此,以九尾之身,颠覆了天降玄鸟而生的大商。这里只是区区岛国而已。
但这一次,当她真正面对镇国神器的时候,一瞬间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她不是苏妲己,并没有和自以为的那样,强大到可以和一国国运对抗,天丛云是真的能够杀死她的。
大地被切开,森林深处开辟一条鸿沟。森林的雾气被搅散,依稀间能看到断裂的狐尾。
犬夜叉用利爪紧紧抓住裸露的岩石固定身体,才没有被风压吹跑。他这样修行不足百年的妖怪,战斗双方任何一点余波就能震死他。
“好危险,好危险。”
犬夜叉听到了薄利巫女的声音,灵梦正躲在不远处另外一块石头后面。
“薄利巫女,原来你在啊。你不去教训那个玉藻前吗?”
她当然在,一直在这里。
她也想教训玉藻前啊,可是在幻想乡之外,除非是履行守护者的职责,否则她就是个普通人。
连和小混混打架都不会。这样的战斗她根本插不上手。
不过,等一下,履行幻想乡守护者的职责,这么说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犬夜叉,要不你打我一下,轻点?”
她的职责是监督来到人间的妖怪不作恶。殴打监督者本身,这肯定算作恶了吧?
那么她是不是就能暂时获得博丽巫女的力量了呢?
就是不知道获得力量后是否会将犬夜叉强制退治。还是算了,总觉得有点欺负人。
犬夜叉也打了个冷战。他当然不敢殴打博丽巫女,虽然搞不明白那女人在想什么,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他就当听了个玩笑吧。
于是犬夜叉哈哈笑了两声。
“笑的真难听,笨狗。”
被杀生丸骂了。
犬夜叉想要骂回去,但他很快就没了心思。
玉藻前竟然没死!并非她能抵挡天丛云,而是剑没有击中她。
“呵呵,哈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笑声,杀生丸敢讽刺犬夜叉笑的难听,却不敢去触怒玉藻前。
“白泽,我知道你喜欢人类,却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天丛云剑没有击中她,是因为她躲在了那些被杀生石控制的傀儡身后。
那些人类,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不过是傀儡而已,早就没了被救回的可能。白泽竟然迂腐的因为这些人类而避开了攻击。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你不过是个妖怪罢了,被人类憎恶,被人类忌惮,和我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因为你不懂天命。”
“天命?”因为太过于惊讶,玉藻前甚至忘了笑,竟然真会有人相信这样愚蠢的论调?
“历史的学者,你又要和我高谈阔论了吗?你以为这里是你的讲堂?”
不,不是。白泽口中所说的天命,与玉藻前以为的毫无干系。
然后,林间响起了一个声音,不属于原本在场的任何一人,小女孩的声音。
“这个世上没有天命,谁都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但是有法律,肆意伤害他人是不被允许的。”
妖怪需要遵从人类的法律吗?
或许不需要。但若是持着法律的是她,那么谁都必须遵守。
白泽收起了灵力,也放下了攻击的架势。已经不需要了。
“你是谁?”
玉藻前不太明白,出现在这里的是个小女孩。不是妖怪,应当也不是神灵,因为她身上没有香火信仰的味道。所以只是个普通人?
这样的普通人,她可以一瞬间杀死数以百计。但是她的身体拒绝了。
不敢动,不能动!
“我是大岛玲也。是月峰神社的巫女。”
哪怕她说是天照、是素盏鸣尊,玉藻前都能接受。但她说的是一个人类的名字,对于玉藻前毫无意义。
她想起了之前神乐千鹤的话,月峰神社的日曜巫女。
是她?
可是毫无道理的,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仅仅是人类的巫女?
玉藻前想要动,身为千年大妖,曾经以一己之力将平安京祸乱为魔京的大妖魔,就算天照亲临她也敢叫嚣。
但是面对这个人类,她的每一寸血肉都在惊恐。
玲也走到神乐千鹤身边。就这么轻松的踱步过去,仿佛结界并不存在。
结界确实不存在。不是被破除了,她觉得没有,就是没有。
所谓的结界,是神话时代的神、妖、人、鬼对世界规则的研究和运用,同样是严谨的学问。
可是如果规则本身不认可它呢?
就如信奉科学教的人类,是因为数百年来掌握的各种科学定律,可是如果定律改变了呢,F=a变了,E=c变了,甚至连1+1=2都变了,那么人类创造的一切文明都会轰然崩塌。
这就是玉藻前面临的,所以结界消失了。
玲也看着林间的那些人,数以百计。都被杀生石的碎片寄生了,虽然只是小小的碎片,也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接受。
他们成了傀儡,宛如丧尸。
好在不是真的丧尸,因为他们还活着。哪怕真如玉藻前所言,没有人能够救活他们,和死了没有两样。
但毕竟不是真的死了。
因为受了致命伤而绝对无法救过来,只剩一口气的人。和已经丧命的死者。
救回前者是神医,救回后者是神仙。
哪怕知道自己能够起死回生,玲也也不太愿意使用这种能力,过去无数次克制了自己。因为她不知道打破生死的代价是什么。
但既然人没死,管他是剩了半口气还是一口气,那都没关系了。
只是普通的给人治病而已。身为巫女,过去几百年间这就是她们的日常工作。
蓝色母亲——
柔光升腾,那些‘丧尸’刹那间停止了动作,从他们身上释放出的是大量的蓝色蝴蝶。那些都是‘怨念’,是杀生石的本体。
怨念失去了宿主,蝴蝶翩翩起舞,原本应该回到玉藻前身边。但是并没有,蝴蝶来到了玲也的面前,飞舞着、盘旋着,然后一个个失去了踪迹。
杀生石应该是不死不灭的。
玉藻前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撕裂,一寸一寸,因为碎片真的消失了。
不增不减不垢不净的杀生石,数百年来它只会被封印,从没有人能够真正消除它哪怕一丝一毫。
只会从那些屈服于欲望的人类,以他们的欲望为养料,一个身体转到另一个身体。
直至将玉藻前完全复活。
但是现在这些碎片真的消失了。
它们去了该去的地方。
灵魂海的沙滩旁,蓝色的蝴蝶翩翩飞舞,很快它们落到了沙滩上,如同风化一样,变成了晶莹的细沙散落在沙滩,与其他的砂砾再无区别。
在盛开虞美人的山坡旁,光太郎在女孩红香的身旁坐下。
“你妈妈的事我听说了,红香,你应该知道,你的妈妈已经过世了。”
她不应该在这个山坡上一天天的傻等。她才十一岁,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知道,但我只是想和妈妈再说说话。”
“说话?这三年里,你妈妈和你说过话吗?”
“说过。有时候让我好好上学,有时候要我学会照顾自己。自己的衣服要学会自己洗,被子自己叠。我已经十一岁了,这些我都已经会了。她和我说过好多话。”
光太郎不太确定,这真的是女孩的母亲在和她说话,还是完全是她的想象。
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三年了。
“可是最近几个星期,妈妈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你说妈妈死了,我知道啊,可是就算是狐狸精也好,是幽灵也好,我一点也不怕。只要还能再见一面的话……”
她只是想要知道,妈妈还有没有想要交代她的话。告诉妈妈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让她安心而已啊。
她真的只是想要见一面。
光太郎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他只能无言的看着那满山坡的虞美人。
可就在这时,虞美人的花丛之间,一位身穿巫女服的女子缓缓走来。
美丽的巫女,就像从画卷中走出一样。
“妈妈!真的是妈妈?”
红香站起身,她想要跑过去,但又不敢。生怕打破自己的梦境,和过去无数次一样。
光太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拔枪,红香的母亲早就死了。那个巫女,她没有影子。
“红香真的已经长大了。”沙耶香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她向光太郎鞠躬,盈盈行了一礼。
“红香,接下来妈妈不能陪你了,自己一个人没关系吧?”
“嗯。”红香点头,她知道自己不该哭,不该让妈妈担心。但是泪水控制不住,明明已经是十一岁的大姑娘了。
“我会自己洗衣服,自己叠被子,现在还学会了做饭。所以,所以妈妈请不要担心我。”
是的,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杀生石也是,红香也是。她这一生有点短暂,有点辛苦。但是,沙耶香觉得自己很幸福。
漫山遍野的虞美人,明明是生离死别的花,却如此美丽。
“接下来就拜托了,光太郎先生。”
沙耶香留下最后的话,消失再不见踪影。光太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下一刻,森林里一阵地动山摇,出现了一头庞然大物。
“啊,是怪兽!”
形如狐狸的怪兽,长着九条尾巴。
这就是杀生石,玲也让其中被束缚的灵魂往生,它变回了九尾狐真实的姿态。
在过去是妖怪,现如今或许是世界规则的变化,一个个都成了怪兽的样子。
她没有变身盖亚去战斗,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见了与母亲诀别的红香心情突然不太好。已经十一岁了,是个大姑娘,可以照顾自己了。
红香是这样,她也是。
所以,怪兽交给光太郎也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