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矢准是整个夜袭队中最晚入队的人,因为辅佐官的推荐,直接加入了A组。
在通过了训练考核后,正式入队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对于这位新队员到底怎么样,如果有人问自己,西条其实也说不太清楚。总觉得是个闷葫芦,平时很少与人交流,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苦大仇深的。
在过去,苦大仇深这个词一直是沟吕木形容她的,从小父母死于异生兽,西条凪这些年都是为了消灭异生兽复仇而活着。她无比憎恶异生兽。
但是姬矢准不同。西条凪苦大仇深,仇恨的是别人,对周围的任何人几乎都没什么好脸色,总觉得谁都欠她八百万的样子。可是姬矢准,西条不知怎么形容,他仇恨的好像是他自己。
所以对别人,姬矢总是维持着必要的礼节,他折磨的是他自己。平时的训练也是,和异生兽战斗也是,仿佛不将自己弄伤就没有完成任务一样。
他从来不知道休息是什么。哪怕是轮休备勤的时间,也要去训练场将自己压榨到筋疲力尽。
西条并不想去评价什么,因为在穿上奥特装甲后姬矢准是个可靠的战友,至少他同样想要消灭异生兽的想法西条是认可的。
一个不太会交流表达,但做事还算靠谱的人。
这还是西条第一次单独和姬矢准两个人一起出任务。盯梢的任务,盯梢的目标同样是他们的队友。
昨天一天,沟吕木他们都没发现孤门有什么异常。他只是呆在动物园里,傻傻的看着大象和长颈鹿,在被人要求的时候,还会帮游客去拍张照片。让人甚至以为是个工作人员。
今天也是。一大早,动物园刚开门他就来了,坐在大象馆门口,一坐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
西条和姬矢就坐在不远处一棵大树后面,侧脸就能看到他。
以跟踪的工作来说实在有些不太专业。那是因为本来就没有特意去隐蔽,可是,到目前为止孤门完全没有发现他们。
“热狗,要吃吗?”
看着西条递到自己面前的热狗,姬矢准有些意外。
“你都盯了两个小时了,休息一下吧,接下来我来。”
“没关系,我不累。”
“所以,战地记者都是这样的吗?蹲在一个地方几天几夜,连炮弹落在身旁都不怕?”
战地记者?说起来,那明明就是半年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上辈子一样。
和战地记者没关系,姬矢只是自己想要这么做而已。
“说起来,我之前和辅佐官闲聊的时候,她说自己也认识一个战地记者。不想报道人类的战争,说那是太过于黑暗的东西,他不想去宣传。他想要报道人类与异生兽的战斗。面对异生兽的时候,会放弃所有的得失,会忘记彼此的国籍,甚至忘记自己的生命。那样的人类,就像能够化身为光一样。”
玲也当时说的是‘怪兽’,在西条凪的理解中,怪兽也就是异生兽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样的记者?”
姬矢在记者界的人脉还是挺广的,他确认自己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
“异生兽的报道,不可能真的见报吧。”
这么说也是,所以那个人只是孤独的在黑暗中拍摄,撰写永远无法刊登出来的新闻吗?
“热忱之心不可泯灭。体恤弱者,互相帮助,哪国的人都能成为朋友。甚至是那些外星人,也并非都对我们抱着恶意……这是辅佐官曾经说的话。所以说,哪怕看着像个大人的样子,她也只是小孩而已。这个世界哪有那么温柔,也只有孩子才能相信童话。”
相信别人很容易,可是他们就连自己的战友都无法相信,连吉良泽都背叛了,代价是自由堡垒的防御系统瘫痪。现在连铬金切斯特战机都无法使用。
这样的世界,还能相信谁呢?
他们没有资格去相信,因为信错了,付出代价的是全人类。
“可是啊,只有首先付出了信任,别人也才敢以信任回馈。就像纽带一样,信任、善意、光,这些美好的东西。”
西条拔出枪,指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他们之前却丝毫没有察觉旁边有人,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
待看清了,西条发现那是个身穿不知名学院制服的女生。初中,或者高中生。
西条不认识,但姬矢认识,说话的那是结社的创建人御坂小姐。
因为换装了大量结社兑换的装备,结社的存在在夜袭队的保密等级已经下调,西条、平木几人也有所耳闻。但只以为是隶属TLT有别于夜袭队的另一个部门,会提供给他们一些武器装备,不清楚具体的细节。
所以西条并不认识御坂美琴这个形象。
只是对方好像并没有敌意,所以西条稍稍放低了枪口。
“任何人都无法相信,这种事实在太悲哀了。感受过爱的人,才能够懂得怎么去爱别人,然后这份爱会传递出去。爱会滋生勇气,信任会成为羁绊,如果每个人都能多相信一点美好,那么无论是异生兽,还是黑暗巨人都不再可怕。”
人是不会输给破灭根源体的,只会输给自己。
因为破灭根源就是那种东西,让人不再相互信任,不再相信世间存在美好。恐惧滋生异生兽,人类的憎恶和绝望化身黑暗巨人。
说到底,所谓的破灭根源并不是外星来客,就是源自于人类自己。堕入黑暗的本能,追求破灭的本能。
西条不信这种大道理,她只知道异生兽只要出现了就该被消灭,无需其他多余的废话。
“不要带着恨意去战斗,凪,你的战斗是在保护人类。不是报复过去,是为更多的孩子创造未来。为了让孩子们能够再次相信童话。”
“你究竟是什么人?”能够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自己对她却一无所知。
“御坂美琴,这是我现在的名字。”女孩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西条,“你们在等着的就是她吧?”
从自称御坂的女孩视线的方向望去,西条看到了莉子!
她说的没错,他们盯梢着孤门,就是为了等‘斋田莉子’的出现。而孤门在动物园中徘徊不走,同样是想要等莉子出现。这里是他每次和莉子相遇的地方,如果莉子还能再出现的话只能是这里。
孤门和夜袭队,双方出于不同的理由,目标是一致的。
现在莉子真的出现了!
原本像木头一样坐着的孤门慌忙站起身。
“无论是狮子、大象还是长颈鹿,莉子你总是在画一家人啊。”
“嗯,这是我大学毕业创作的题目,《家族的肖像》。”
当时莉子是这么回答他的,可是,说这话的莉子,在更早之前包括她的家人就已经遇害了。从始至终,孤门记忆中的莉子就是浮士德。那么当时的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说出这句话的呢?
难道真的都只是为了欺骗他吗?
“莉子,告诉我啊,莉子!这些都是假的吗?”
莉子真的出现了,就如他心里一直坚信的,只要在这里就能见到莉子。
“真的还是假的。你在意的是这个吗,孤门。我的家人都因为你而死去了,连我自己也是。”
被黑暗注视的是孤门一辉,而莉子仅仅是黑暗巨人为了接近孤门而制作的傀儡。如果没有遇到孤门,莉子和她的家人根本不会出事。
孤门感觉到窒息,工作日空旷的动物园,却让他压抑的仿佛连氧气都没有了。
他确实想到过这个。在得知莉子一家出事的时间,他就意识到了一切都可能是自己的原因。
但是此刻从莉子本人口中说出,带着某种审判的意味,让孤门再也无法找到任何角落去逃避这个事实。
是他杀死了莉子的亲人,也是他杀死了莉子。
乒——
一颗子弹出膛,在攻击到莉子的身体之前,被一层看不见的‘空气墙’给挡了下来。莉子转头,看向射击的西条凪。
下一秒,子弹原路反射了回来。
“小心!”
姬矢准挥动进化信赖者,子弹被光能抵消,替西条挡下了一击。
之前西条就发现了姬矢的这件特别的武器,听说是结社那边批给他的。西条想说的是,这样的武器她也想要一把。
“冷静点,西条。我们现在的装备无法对抗浮士德,先和总部联系。”
便装侦察任务,他们并没有带上奥特装甲。手中的单兵武器很难对浮士德造成伤害。
西条点头,她知道姬矢说的是实话。
好在浮士德并没有在意他们两人。‘莉子’在瞟了一眼进化信赖者之后就收回了视线。
“跟我来,孤门。”
“不要去!”姬矢准高喊了一声,“不可以被黑暗吞噬,孤门。那不是你的错!”
“啰嗦!”莉子向着姬矢准推出手,相距十多米,姬矢整个人却像是被汽车迎面撞上一样向后抛飞开。
孤门听不到姬矢的声音,他一步步跟着莉子向森林处走去。
姬矢并没有受伤,他很快站起身,但孤门和莉子已经失去了踪影。
“他们突然消失了!”西条甚至都没眨眼,可是两人就这么不可思议的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