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质询

苏黎想着便不由笑了笑。

对此一无所知的墨修走过来便瞧见了这一幕,他略略停手,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打扰。

不过还没等他犹豫上几分,苏黎就已经看见他了。

左右想想,她索性把阿九喊了过来。

嘱咐两句,阿九连连点头,直说:「您去便是,接下来的事情那就可以解决的。」

苏黎点点头,自然也没怀疑过这话的分量。.

抬起头却发觉旁边的男人竟然准备要走了,提步就向门外,连唤她一起的意思都没有。

苏黎微微皱眉,只能主动喊住:「你要去哪?」

墨修明显一怔,回过头来有些为难:「府中还有其他事情,我需要先去处理一下。」

他正说着,苏黎已经走近过来。

「再大的事情也大不过此次动乱吧,」她轻声道,「皇城之中天子脚下,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墨修自然是无可争辩,他微微垂眸,下颌棱角锋利,像是要生生割舍什么。

苏黎心中一动,却不再多说。

往前走了两步才回头看他:「无论你信不信得过我,我都推荐你现在去看看苏庆平怎么样了。」

墨修眉头一皱,看起来像是才回过神来,沉声道:「我已加派人手,他应当不会再出问题,只是越狱那人身手实在……」

他停住,似有难言之隐,苏黎却顺势接话,「他那边想必调查的人多了,不缺你一个。」

「你的意思是?」

仿佛一下豁然开朗,墨修也是眼神微变,下一刻却看向苏黎,若有所思:「你要跟我一起过去?」

苏黎颔首,瞧了一眼墨修神色,便说:

「无论如何也是我提醒你才有的这一趟,即便名存实亡,你带我去这一遭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不知为何,男人眼里忽然有了笑意。

他点头,瞧着温和,却又道:「那是自然,不成问题。」

苏黎心中古怪,却不愿放弃这个机会,索性退后一步让了位置,墨修顺势抬腿,大步流星。

两人就这样到了牢狱前面。

狱卒看见墨修惊得立即下跪,口中连说:「见过王爷,九王爷可有何事吩咐?怎么到了这脏污之地来!」

墨修没说话,只轻轻的瞥了一个眼神过去,那狱卒当即会意,连忙掏出钥匙开了门。

墨修便要进去,苏黎紧随其后却被拦了下来。

注意到身后动静,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狱卒,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那人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他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说:

「回九王爷……陛下吩咐过,无关人等不可进出牢狱重地,王妃娘娘恐怕——」

「既然你也知她是王妃,又何来无关二字?」

苏黎还没说话,墨修便已经出声,冰凉的声线冻得那狱卒直发抖,忙不跌的低下头,迅速认怂。

「是……是是是,小的不识泰山,小的明白了!」

接下来一路上,苏黎便再也没有受过为难,比之上一次她亲自进监狱的时候都要顺利,这样想着,苏黎实在有些感慨。

想来想去也只能说上一句万恶的封建主义,不过这一晃神,面前的人突然停下。

苏黎刹车不及,险些直接撞上男人的背部。

一只手在她堪堪站稳之际扶了过来,苏黎略有些尴尬,默默后退了一步。

墨修看着自己空白的手心,倒是没说话。

只是不知为何,苏黎总觉得收回的那些动作似乎掺杂着一丝难言的尴尬,让人无端生了

几分怜悯。

只是当苏黎意识到这份怜悯之后,她又默默摇了摇头,心想这可是九王爷。

东黎国的将军战神,同她没什么关系才对。

这样重复了两三遍之后,苏黎的心思终于硬了下来,她抬起头,冰冷冷地看了一眼隔着牢房门的颓废老人。

那老人不是别人,自然就是陷害两人颇深的苏庆平老贼。

牢房里光线昏暗,只隐隐约约看得清一个影子缩在床上,一个狱卒殷勤地上来开了门,随即凶神恶煞的喊了一声:

「快起来,王爷都来看你了你还躺着!一点规矩都没有!」

听起来还挺侮辱的,毕竟苏庆平做了半辈子的大官,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在牢狱之中被无名小卒这般喝来喝去?

可惜在场的两人对视一眼,即便苏黎名义上还是他的女儿,也防不住他们无所谓的态度。

毕竟苏庆平落到这份田地。

除了他自己活该之外,谁也说不出别的话来,苏黎给予的自然只有冷漠。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苏黎原以为按苏袅袅的性子,苏庆平理应也好不到哪去才对,可这人站起来,竟比苏袅袅状态还好上几分。

苏黎眼眸一时幽深,墨修还未察觉,但他也不知道苏黎此行过来的意思,便也没言语。

只剩下苏庆平,抬起头看着这两人。

「我还以为你们几个小儿怎么说也不敢过来看我一眼呢,倒没想到……」

他说的神色淡然,仿佛一点也不害怕。

苏黎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说:「这么瞧起来,隔壁的人越狱的时候你是知道了?」

说到「越狱」二字时,墨修神色有些紧绷。

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让苏庆平知晓这件事,苏黎心中了然,却更明白这事估计瞒不了多久,甚至有可能,他们暗中早就打好了什么约定。

果然,苏庆平冷笑一声,嘴上说着「我可不知什么乱七八糟的」,可眼底那抹老谋深算。

实在难逃众人眼睛。

墨修一时也明白过来,眼神都不由得变化一番,他看了一眼苏黎,主动揽下话头。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你最好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晓。」

苏庆平僵硬数秒,底子里对两人的忌惮依然让他不由自主的恐惧,但他大概受了旁人利诱,很快又强撑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老夫已经是一介将死之人,说不说谎说什么谎又哪能由得了自己?」

苏庆平昂首挺胸,却更像是最后的垂死挣扎。

「反倒是你们,这趟来行是私密还是公开?可有圣上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