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两个选择,死,或者跟我回不周山。”
“啪嗒。”
血鞭击打空气的声音,脆亮又尖锐。
这声音听的诸犍一阵牙酸,它明白钟音绝不会放过自己,被她找到就注定是死亡,于是弓着腰背起身,嘴里发出一阵阵呼哧呼哧的声音,脊骨上的毛早就根根竖起,兽眼更是死死紧随她的任何动作,果断进入攻击状态。
它来回在钟音面前的不远处走动,边试图寻找合适的飞扑角度,边劝说起来。
“钟音!不周山封印已碎,你已经不用在那里苦守永生,我们一起在人间逍遥自在不好吗!那些虚伪自诩清高的仙从来把你当成工具,逢年过节谁记得起你?当初你把封印打碎,昆仑那样对你,换做我早就反了,你又为何非要抓我们!”
逍遥自在?钟音觉得好笑,她皮笑肉不笑扯扯嘴角。
另外它说的这些倒是个令人发省的深刻话题,没人比她更清楚她的存在意味着什么,也十分清楚昆仑众仙的伪善。
仙是人飞升而成,心境再开阔豁达终究是人,伪善只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之一。
正因为明白她才不屑跟他们计较。
她钟音自从生出灵智开始,就知道一个道理:这世界无论发展如何,以强为尊永远是既定规则,强者从来不需要与小角色打交道。
天帝、昆仑、地府十王……哪个不是她想干就能干掉的?
她愿意下凡是她愿意而已,就当是漫长生命中的消遣罢了。
“如果你的逍遥就是抓人吃人的话,依我看那些年的经我看你是白念了。”
她语气讥讽,负手而立,神情出奇平静。
但在场所有人/兽莫名感知到,褪去柔和面具以及凶狠气势的钟音更加可怕。
沉甸甸的力量在平静中积聚,你永远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暴起出手,只能一直提心吊胆提防。
诸犍说实话也很慌,但它还没找好角度,兽眼登时精光漫越,继续不服气地打嘴炮。
“笑话,人类本就是我们的食物,我吃人又怎么样!”
人类是神创造,它们也是神创造,弱肉强食是天道法理,是法则秩序!
异兽生来就以人为食,就像狮子天生爱捕捉羚羊,怎么某天就因为它们嗜血残杀而要镇压它们呢?
这根本不是理由,一切只不过是神忌惮它们成长的借口!
诸犍活了这么多年,早就看穿神的阴谋,它桀桀桀冷笑,巨大头颅来回警惕摇晃,还不忘紧盯钟音动作。
“我吃了这么多年人,实力大涨,就算是你,你也不要太嚣张!”
听它大言不惭连讲好几句,钟音默不作声抿唇。
好的,这诸犍看来是废了。
她懒得跟它多费口舌,血鞭一甩,冷声道:“来吧。”
话落,诸犍狠狠咬牙,后蹄发力,高高蹿起。
钟音不屑嗤笑,手腕一转,血鞭甩得虎虎生风,丝毫没有留情。
她一点都不虚,就算诸犍实力大涨,对上她还是死路一条。
她可是钟音!
无论它闪躲再快,那血鞭仍是穷追不舍,每一下都精准无比抽在它身上。
诸犍根本无法靠近钟音,跟逗它似得,故意留破绽给它,等它扑上去就毫不犹豫抽上来。
几个呼吸下来,诸犍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交错的鞭痕,蓝色血液如沸腾烈火,将它皮毛血肉灼烧个一干二净,不停冒起阵阵白烟,血里的冰碴子悉数从伤口流入,冰火两重天的痛楚让它疯狂尖叫起来。
好不容易躲避开来,诸犍已经毫无先前威武形象,屁滚尿流缩回角落阴冷地瞪着钟音。
“钟音!你玩我!”
“怎么,你不服?”
她似笑非笑,抽出最后一鞭卷住诸犍脖子,将它拉到身前,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冰雪灌入诸犍四肢百骸,它从内里就被冻住了,乖乖被钟音伸脚踩住肚腹,压根没有反抗余地。
钟音居高临下俯瞰它:“再问你一遍,死还是回不周山。”
诸犍逃到人间千年,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它目光更加阴狠盯着钟音,奋力挣扎晃动唯一能活动的头,看起来像个摇晃的大头娃娃,非常滑稽。
“你要是不靠这血脉,你根本打不过我!”
“废什么话,”钟音反手就是一巴掌,“我问你话呢。”
她的确是靠血脉之力才能压制异兽。
但,那也是她本事。
弱者没资格哔哔。
被甩了一巴掌的诸犍:“……”操啊,真是奇耻大辱!!
旁边观战的雪妖默默侧眼,趁诸犍不注意,终于趴地飞扑到塌旁,紧紧将那具不知死活的躯体抱在怀里。
这边被甩一巴掌的诸犍怒目而视,嘴仍然硬的很。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才不会回去!成天念经打坐,我还不如死!”
“有志气。”
钟音煞有其事点点头称赞它,收起鞭子,捏着它的下巴左看右看,唔了声。
诸犍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你要干什么?”
“我在看你毛色还不错,做成灯笼应该能卖不少钱,”她咧开嘴角,恶劣一笑,“够十顿日式料理。”
“而且,你的肉也很紧实嘛,炖一炖吃顿麻辣烫也不错。”
“……”
诸犍麻了,它惊恐看向眼底盈满笑意的钟音,尖叫道:“你这是违背天律法规!我可是最后一只诸犍!”
“跟我谈法规,你吃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法规。”
钟音漫不经心点点头,下一秒再次狠狠给了它一个大耳刮子。
当然是扇不醒执迷不悟的家伙的,就是看它犯贱不爽。
她奉命下凡捉拿异兽,上面明确说了生死不论,她怕个球,再说了,罪恶滔天的兽就更该死。
最后一只又怎么样?
一句话,给她死!
钟音身上杀气蔓延得太明显,诸犍下意识哆嗦起来,不可避免想起从前在不周山上的日子。
那会钟音还在不周守山,别看她整日无所事事笑嘻嘻乐呵呵,碰上闹腾的兽总是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干脆利落一剑劈死然后当它们面烤肉来吃的。
她就是个令人发指的恶魔!
异兽之于人类与昆仑是天理难容的极恶产物,但她钟音也不遑相让。
它兽瞳震颤,想到她还没现真身,如若现真身,那才叫神魂俱灭。
诸犍慌了,连忙低声下气求饶:“我吃的都是豢养的人类后代啊!!就跟猪鸭牛羊没区别!”
钟音其实不想听它诡辩,但临死之前嘛,总得听听死刑犯的口吐真言。
她好脾气应声:“哦,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频频抓人?”
“我就是太无聊了!我不敢出去,我就想让他们给我讲讲故事唱唱歌!钟音你不能杀我!我是好兽呀!不信你问他们!我都没动他们!”诸犍慌不择路指向角落里的安冉三人,像是要证明什么。
被cue到的安冉猛地战栗一下,须臾,她冲钟音咧开嘴。
“姐你好帅!比心!”
钟音:“……”
有毒吧这姑娘,跟陶宓一样缺心眼。
谁问她这个了!诸犍气得龇牙咧嘴,它急喘气为自己解释:“你看他们还好好的呢,你信我,你信我啊。”
“你敢说你抓他们过来就只是为了陪你玩?”
钟音回过神,听到这回答差点气笑。
编理由也要考虑考虑符不符合自己人设吧。
一在不周山就穷凶极恶的兽,要不是它是天底下最后一只诸犍,她早就做了它。
讲真的,她馋它的肉很久了。
听到她轻蔑的笑,诸犍面如土色,垂头丧气承认:“我是想要补充些新鲜人类生孩子,但是我还没杀他们啊!看在我好歹和你相识多年份上,你就饶了我吧!”
果然如此,钟音笑意渐淡,生死之事在它眼里就是这么如草芥。
这世界早就属于人类,天道妥协于命运发展趋势,昆仑在消亡,仙族在泯灭,早晚有一天传说真的就会变成传说,说到底令人唏嘘,心有不甘的大有人在,恨不得毁灭人间重返远古荣光。
可命运无法更改,在远古神离开这里的那天开始,人类兴起是宿命,神佛信仰逐渐减少是宿命。
昆仑的存在只限于守护,守护人族源远流长存活下去。
撇开这些不谈,她的职责是镇压异兽,而归根结底的初衷是审判任何种族的恶劣行径。
她倒是不喜欢人类或者说根本不拥护人类文明,也挺烦虚头巴脑的责任,但不代表它就能这样肆无忌惮杀人吃人。
半晌,钟音百无聊赖耸耸肩,下达最后通牒。
“很不巧,我之前碰到几只也用过交情求情,但大部分最后都去地府报道了。我这人最讨厌别人跟我讨价还价。”
她冷漠看了一眼死到临头才后悔的家伙,抬手掐住它脖子,五指并拢一点点收紧。
“死之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知道其它异兽藏在哪里吗?”
蛮横力道让诸犍兽眼充血,艳红血丝蔓延,它费力挣扎被冻住血脉的爪子,好像想要挣脱这只象征死亡的手,奈何徒劳无功,它很快颓唐垂下头,憋出几个字。
“不….知….道….”
“好的,那你该死了。”
脖子里力道越来越大,即将呼吸不过来的诸犍抵不过本能奋力支支吾吾起来,可钟音手劲多大啊,没有一秒,它瞳孔紧缩又很快涣散,四肢软趴趴垂下。
诸犍身死,但灵魂还在,钟音断不可能放任它就这样下到地府去,这样太便宜它。
她旁边出现一道涟漪水镜,血鞭捆住还有些迷茫的诸犍灵魂,又将诸犍肉身揉成一团,一并捆起来往水镜一丢,随后水镜消失,她才拍拍身上灰尘起身。
做完这一切,她看向角落里呆滞的安冉和两男。
“行了,完美解决。”
那两男听到她讲话,似乎更害怕了,下意识往后缩。
废话,哪个人听到那些不周山、地府什么的不害怕,这头怪物有多可怕他们是亲眼目睹的,结果这瘦瘦弱弱的人一来直接把它给干死了,论可怕那还是后者更可怕。
唯独安冉愣了下,回忆起她干脆果断的掐人手法,总觉得怼过她的自己也会落到这样下场。
想着想着,安冉居然磕磕绊绊竖起大拇指。
“姐…姐….我…真没…事!”
“……”
她有这么恐怖?钟音嘴角抽了两下。
算了,这些就交给特别行动队吧,她懒得管。
如法炮制弄晕他们后,她估摸行动队快来了,于是看向在场唯一醒着的雪妖。
以及它怀里苍老龙钟的女人。
“现在,该轮到你接受审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