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还有何事要说？”
今日，胡亥在瞧见赢烨的时候，便发觉不妙。
先前赢烨所言的几件事，每一件事都能置他于死地，如今他更是坐立难安。
“为兄知晓，父皇子嗣众多，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也并非看上去那般深厚，甚至十八弟还曾一度认为，为兄会与大哥联手，清除掉所有手足，令大哥可稳坐皇位！”
说话时，赢烨目不转睛的盯着胡亥。
胡亥浑身发抖，垂头不语，始终不敢正视赢烨一眼。
“为兄说的可对？”
赢烨故意丢问题给胡亥，可胡亥却仍旧一语不发。
半晌后，赢烨接着道：“其实，十八弟会有此等想法，为兄与大哥可以理解。”
“但十八弟实在是错怪了为兄与大哥，我们兄弟之间，确实有人死于非命，可为兄与大哥根本便没有理由谋害这些手足。”
“而且，为兄也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些死于非命的手足兄弟，皆为赵高所害！”
赢烨这次突然来到东胡城的目的，便是与胡亥说明真相。
闻言，胡亥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
他不相信赢烨所言的理由，也是可以理解的。
放眼父皇的众多子嗣当中，有太多的人都比他适合做上那个位置，为何赵高这等重臣，也是父皇身边的近臣，却会选择他？
原因他不清楚，但他仍旧愿意相信赵高先前所言。
赵高已不愿再看见父皇的血脉惨死手足之手，想要护住他这个从未被重视的父皇子嗣。
除掉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不过，眼下赵高下落不明，赢烨又亲临东胡城，胡亥无法将心中实话说与旁人。..
只能一个劲儿的向赢烨道歉。
“七哥，对不起，皆是臣弟的错！”
“臣弟不应当听从赵大……赵高的蛊惑，做出有损我们兄弟情谊之事！”
“臣弟……有罪！”
闻言，赢烨却是连一个字都不信的。
“七弟当真知错了？”
“为兄怎么瞧着，七弟还是未曾看出赵高的野心，甚至还相信着赵高的话呢？”
胡亥猛然抬头看向赢烨，他觉得赢烨好像于从前他所见到的赢烨迥然不同。
为何他什么都不曾说过，赢烨仍旧能够看穿他的心思？
“七弟肯定认为，赵高会在父皇的众多子嗣当中看中你，除去你我兄弟二人的其他手足已然身死这一理由之外，便是因为为兄与大哥皆不是可以托付之人。”
“为兄说的可对？”
胡亥不语，但他的表情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赵高之所以找上十八弟，并非是为了保护十八弟，也并未是觉得为兄与大哥皆为不仁不义之徒。”
“而是因为赵高觉得十八弟心思不够成熟，好控制，他日后便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胡亥大为震惊，他从未考虑过这件事。
他确实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他登基称帝后，若遇到他不懂之事，定要找赵高商议。
除去赵高以外，他实在不知还有何人可以成为他愿意相信之人。
却从未想过，正是他的听话，没有城府，才成为了赵高选择他，帮助他的理由！
“先前十八弟应当也听说过，为了除掉为兄与大哥，赵高曾不惜与匈奴、胡人相勾结。”
“若非是为兄与大哥命硬，恐怕也早就如同其他手足一般，惨死战场之上。”
“为兄此时出现，只是希望十八弟能够看清楚情形，切莫因为赵高的话，而走上歧途！”
这些话，刺激到了胡亥。
他本是不相信赢烨的，可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是相信也不是，不相信也不对！
“七哥，如今赵大人被你与大哥逼的走投无路，逃离西南蛮荒之地，你便在臣弟面前如此诋毁赵大人，莫不是认定这些事死无对证不成？”
胡亥猛然抬头看向赢烨，开口所言令赢烨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曾经幻想过很多种胡亥听闻这些真相之后的反应，却从未想过，胡亥即便是眼下，也仍旧愿意相信赵高，而非自己的手足兄弟。
“十八弟……”
赢烨的话未曾说完，胡亥便立刻将其打断。
“七哥，臣弟虽然年幼，却也并非心智不成熟之人！”
“先前臣弟在宫中无人问津之时，又有何人关心过臣弟？”
“没有！你们谁都没有关心过我！”
“只有赵大人，赵大人愿意悉心教导我，爱护我！”
“难道如今要我将他视作仇敌，反而去相信你们这群假惺惺的人吗！”
胡亥的反应如此的激烈，倒是令赢烨颇为意外。
看来，那句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的话确实没错。
“如此看来，十八弟心中确实积压了不少的愁苦。”
“既如此，十八弟何不借着今日的机会，大吐为快？”
胡亥当然还没有发泄完，他盯着赢烨，一字一顿的说道：“七哥莫不是以为，赵大人从未与臣弟通过书信？”
“你派人盯着他，甚至派人在父皇面前污蔑他，这些赵大人都忍了，只是他不愿看见我受苦，方才想出屯兵之举。”
“只此一条路，也被你们断了！”
“是不是只有臣弟死了，两位兄长方能如愿以偿！”
胡亥的咆哮声震得赢烨耳朵生疼。
不过，赢烨的脸上却泛起了一抹笑意。
“赵高真心待你？”
“如何看的出来？”
“难不成仅仅是凭借他对你的几次教导，亦或者是他对你的几番关怀，那便是当真爱护你了？”
“若当真爱护与你，为何不将你在宫中不受待见一事，告知父皇？”
“父皇确实子嗣众多，可父皇却也不是那小气之人，身为皇家血脉，谁人敢苛待你？”
胡亥愣住，当时年幼的他，询问赵高为何他不能面见父皇之时，赵高是如何回应他的？
努力思索，胡亥才在记忆深处找到了那段尘封的往事。
当时，赵高便告知他，他的母亲地位不高。
倘若他去面见父皇，定然会惹怒父皇，说不定到时候他与母亲皆会因此受到连累。
纵然不能见到父皇令他怅然若失，可为了他的娘亲，他愿意忍耐。
赵高便教导他，一定要收敛锋芒，决不可在人前显露，虽然这样会令他不得父皇重视，但也可保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