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矜淮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时其意的腰,“你需要关心吗?”
看时其意发脾气骂人的那个劲,那些下属员工似乎更应该被关心。
时其意怕痒,往后躲了躲,笑道:“……怎么不需要,我都要累死了。”
陆矜淮的目光扫过会议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文件,低声问道:“你在处理陆氏的事?”
时其意惊讶陆矜淮的眼力,但这也没什么不能让陆矜淮知道的,轻轻眨了眨眼:“怎么样,帮你处理小人,你要怎么奖励我?“
陆矜淮低声笑了笑,敲了时其意一个脑瓜崩,“你还想要奖励?”
时其意捂住脑袋,“我为你好呢,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陆矜淮随意翻了几页桌上的文件,他上辈子接触过这一方面,很容易就能看出时其意的意图。
他知道时其意是想帮他报仇,但是搞垮陆氏哪有那么容易,怕是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心里的确是有动陆氏的想法,但没必要让时其意也搭进去。
陆矜淮耐心道:“阿意,这些事情你不要管了。”
时其意坐在会议桌上,用膝盖抵了一下陆矜淮的胸口,不情不愿:“为什么?”
陆矜淮把时其意被弄皱的领口整理好,过了会儿才说道:“阿意,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时其意皱眉,“我的就是你的,你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陆矜淮顿了一下,有些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关心你,少工作点不好吗?“
时其意哼了一声,“我又不傻,这个时候想起让我少点工作了?”
时其意趴到陆矜淮耳边,声音轻软:“我从来不会做吃亏的事情。我早就想弄垮陆修竹了,之前就总是和我对着干。“
时其意这句话倒是让陆矜淮想到些什么,陆修竹和时云有勾结,目的很可能就是针对时氏。所以他第一反应是提醒时其意小心这两人。
但是从长远来看,或许时其意是对的,他们总不能一辈子都防备着这两人,就像是悬在心头的刺,只有尽早拔除掉,才能永远后患。
陆矜淮性格趋于求稳,潜意识里避免需要冒险的事情,即使有,也要做好万全的打算。但在这件事情上,时其意的想法可能更加正确。
陆矜淮眉头无意识地拧起,“那你的把握有多大?”
时其意双手抱胸,微微挑起眉,“你不相信我?”
陆矜淮低眸沉思,“陆修竹的手段好像挺厉害的,你能干得过他吗?”
时其意看陆矜淮不仅连他的话都没听进去,而且还不信任他的能力,脸都气红了,“陆矜淮!”
陆矜淮的思绪被打断,抬眸看时其意正瞪着他,不由地笑了笑:“怎么气成这样?”
除去刚认识的时候,时其意在之后就没有叫过他的全名。
时其意低头睨着陆矜淮,一字一句地逼问:“在你心中,我和陆修竹,谁更厉害?”
陆矜淮:“你。”
时其意这才满意了,但仍旧挑三拣四,“那你怎么说我比不过陆修竹。”
陆矜淮摸了摸时其意的头发,“陆修竹心思黑,怕你被他坑了。”
时其意眸色闪了闪,如果要论心思黑的话,陆修竹怕是不能及他的万分之一。但是他却不能让陆矜淮知道,不然陆矜淮以后不疼他了怎么办?
时其意只道:“放心,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
时其意今天晚上有个应酬,想让陆矜淮陪他一起去,于是隐晦地提了这件事好几次。
陆矜淮没多想,“那我下班自己回去。”
时其意执着地扯着陆矜淮的衣服不让他走,迂回道:“你就不担心我在外面跟人乱聊吗?”
陆矜淮以为时其意是在试探自己,“不会,我相信你。”
时其意终于发现跟陆矜淮用转弯抹角的方法没有用,重重地咬了一口陆矜淮的脖子,“你不想陪我一起去吗?”
陆矜淮无奈时其意这随时咬他一口的习惯,尤其是那颗尖牙,咬下去的力度着实不轻。
陆矜淮捏着时其意的脖颈将他拉开,“你的应酬,我去做什么?”
时其意软着声音:“你就当陪我吗?我一个人多无聊。”
陆矜淮最后还是没能受得了时其意的软磨硬泡,答应了陪时其意一起去。但是出乎陆矜淮意料的是,这次应酬的地点竟然是在Even。
看着熟悉的场所,陆矜淮想起这是他和时其意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因为来Even找卓晖拿白钻,然后身上被泼了酒,所以才会想着去洗手间洗一下,没想到阴差阳错就遇见了时其意。
陆矜淮心有所想,看着时其意笑道:“你当时是喝多了?怎么见我第一面就这么直接。”
时其意对此倒不意外,“我当时没喝酒。但我不管在哪里见你第一面,一定都会毫不犹豫给你递名片。“
陆矜淮捏了捏时其意的手,“你当时是看上我的脸了?”
时其意摇了摇头,“当时你背对着我,我看上的是你的腰。”
“……被水打湿了一块,很性感。”
陆矜淮不免有些错愕,“阿意,你观察点真……独特。”
时其意眨了眨眼,笑道:“我眼光很好,一眼就看中了你。”
进了酒吧包厢之后,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型聚会。陆矜淮也再一次切身感受到了时其意在其中的权势,虽然他心里知道时其意很厉害,但是先入为主的印象更深刻,毕竟时其意看着太过年轻漂亮,更像是一个花瓶。
但是人不可貌相,他和时其意比起来,他可能才是那个没用的花瓶。
坐下之后,不停地有人来找时其意敬酒顺便说一堆恭维的话,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陆矜淮听得耳朵都腻了,不忍有些同情时其意。
终于得了闲,包厢里有些吵闹,时其意凑到陆矜淮耳边问道:“淮淮,能喝酒吗?”
陆矜淮能喝酒,但是不确定原主能不能,但心想原主之前也是个纨绔小少爷,应该不会喝不了酒。
陆矜淮点了点头,时其意俯身给陆矜淮倒了杯酒,看得周围的人皆是震惊而不敢言。
“这杯度数不高,你尝尝。”时其意有意想给陆矜淮灌酒,想看正经的淮淮喝醉了之后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变得柔弱易推倒。
陆矜淮接过酒,刚尝了几口倒没觉得有什么,于是也没多在意,直接喝了半杯。
时其意一直看着陆矜淮的表情,看陆矜淮喝完酒之后面色不改,不免有些遗憾,但他又怕对身体不好,也不敢对陆矜淮灌太多酒。
陆矜淮喝完一杯酒之后觉得没什么感觉,以为是原主酒量好,但当喝到第二杯的时候,陆矜淮突然觉得眼前视线一阵恍惚,意识虽然还清醒,只不过脑袋有些昏沉。
陆矜淮知道这是醉意上来的感觉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不打算继续再喝。靠着眯了两分钟,醉意不仅没有丝毫散去,反而有更加浓烈的趋势。
陆矜淮扯了扯时其意的衣袖,想告诉他自己想出去透透气。但是当时其意转头看向他的时候,陆矜淮大脑迟疑了一瞬,突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时其意遗憾着看不到陆矜淮醉酒的样子,正想着要不要再灌一杯酒,偏头后看见了陆矜淮发呆的样子,一双深邃墨色眸子看起来与往常无异,但当凑近看的时候却发现瞳孔像是没有聚焦上。
时其意心中涌上喜悦,试探性地在陆矜淮眼前招了招手:“淮淮?”
陆矜淮偏头看了时其意两眼,然后措不及防地捏了捏时其意的脸,“嗯。”
时其意不太确定陆矜淮醉得深不深,微微靠近后盯了陆矜淮两眼,小声问道:“……淮淮,我是谁?”
陆矜淮:“阿意。”
时其意看着陆矜淮的墨色瞳孔,换了个问题:“那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陆矜淮侧头亲了一下时其意的脸,低声道:“老婆。”
时其意因为这个称呼心跳骤然加快,血液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可以确定的是淮淮的确喝醉了,而且喝醉后的淮淮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爱。
看来今天晚上可以做一些更刺激的事情了。
时其意正想着怎么引诱着陆矜淮叫一声老公,忽然陆矜淮的注意力就被门被打开的声响给吸引了过去,向着门口看了过去。
时其意也不明所以地看向陆矜淮视线的方向。
包厢门此时吱嘎一声从外面被打开,随即呼啦啦地进来了一排人。
……都是漂亮的小男孩。
这种事情在Even很常见,时其意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过,不在意地扫了一眼,但目光突然落在靠边的一个穿蓝色学生制服的男孩身上,莫名觉得这人的侧脸有些熟悉。
时其意因此多看了两眼,当转过头的时候,突然就对上了陆矜淮如墨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他。
“你……喜欢他?”陆矜淮轻轻蹙起了眉,醉酒后的陆矜淮说话需要提前想好,不然容易说一半卡住,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时其意瞳孔微缩,连忙解释:“我不喜欢他,我看他的侧脸有点像你,就多看了两眼——”
陆矜淮若有所思地看着时其意,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然后不甚在意地收回了视线。
时其意突然有些慌乱,不知道陆矜淮醉了之后能不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紧紧抓住陆矜淮的手,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淮淮,我只喜欢你。我看他没有别的意思,你看他的下巴是不是和你有点像,我才多看了一眼的。”
陆矜淮微微眯了眯眼,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穿着蓝色制服的男孩,但因为视线已经模糊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团蓝色的东西。
陆矜淮看了半天,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像。”
他什么时候像一团蓝色马赛克了?
时其意手心已经出了微微薄汗,懊恼他刚才为什么要多看那一秒,再想起时觉得那人哪能比得上淮淮万分之一,顿时后悔道:“我说错了,一点也不像。淮淮在我心中是最好看的,谁都比不了你。”
陆矜淮沉默不说话。
时其意心跳一滞,“……淮淮?”
陆矜淮:“你去看他,别找我了。”
……完了。
时其意知道此时陆矜淮听不进去解释,软下声音认错,“淮淮,我错了,不应该乱看的,我再也不会看别人了。”
时其意抓着陆矜淮的手,指尖有些紧张到轻颤:“你要是生气的话,随便惩罚我都可以。”
时其意的手劲太大,攥得陆矜淮手骨痛,下意识想把手抽了回去,目光平静地看向时其意:“……没有生气。”
时其意心头一沉,他宁愿陆矜淮能生气揍他一顿,而不是现在这样沉默不语。
眼下出了这个误会,时其意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先把陆矜淮带回家醒醒酒,把事情解释清楚才最重要。
但聚会上总有人没有眼力见,谄媚奉承道:“先让时总选吧,这些个都是干净的,时总看看?”
包厢内的声音安静了一大半,所有人都在等着时总先开口。
时其意忍着怒气不想在陆矜淮面前发火骂人,这些人他会处理,但不会是当着陆矜淮的面。
时其意低头哄陆矜淮:“淮淮,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陆矜淮推了推时其意,“选人吧。”
时其意声线哑了哑,“淮淮,我选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没有眼力见的人见时总没有出声拒绝,心中生出几分狂喜,看来这次的Even选的人不错,合时总的眼缘。
没有眼力见的人:“时总旁边这位是?看看有没有看上的——”
时其意眉间的愠怒已经压不住了,随手从桌边拿起一个酒瓶朝那人摔了过去,一点力度没有收,准确地砸在了那人的身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顺着酒液流到地上的,还有暗红色的血液。
包厢里顿时鸦雀无声。
被砸的那人甚至不敢痛呼出声,只得生生憋着痛苦。想起这位时总的手段,要是真惹怒了可不是一个酒瓶子那么简单。
而这人心也已经凉了半截,他虽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时总,但如果时总明天还记得这事的话,恐怕他家的公司也要开不下去了。
陆矜淮似乎没有注意到包厢里的变化,眸光还有些散,声音很轻地回答上一个问题,“我是时总的秘书。”
时其意眉间的暴戾在看向陆矜淮的时候消散了,眉眼柔和了几分,轻声道:“淮淮,我们回家,好吗?”
陆矜淮低头想了两秒,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风波,点了点头。
时其意起身牵着陆矜淮出了包厢,走廊里要更为安静一些。时其意捏捏陆矜淮的手:“冷吗?”
陆矜淮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然后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冷,时总。”
时其意一顿,心头有些发涩,“淮淮……你叫我什么?”
陆矜淮看了时其意一眼,重复了一遍:“时总。”
时其意声音干哑,“你刚刚不是还说我是你的老婆吗?”
陆矜淮纠正了时其意的错误,“阿意是老婆。”
时其意知道陆矜淮喝醉了,他现在不应该和一个喝醉的人讲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心里难受,“……我不是阿意吗?”
陆矜淮低下头打量时其意的脸,脑袋昏沉了一阵,突然把自己困惑住了。
想了半天之后,陆矜淮摇了摇头,“你不是阿意,阿意只会看我。”
时其意眼眶红了,想去拉陆矜淮的手,“……我也只会看你。”
陆矜淮不动声色地躲开时其意的手,“你不是,你看别人了。”
时其意后悔得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既后悔给陆矜淮喝酒,也后悔自己多余看的那一眼。
时其意深深呼出一口气,“那你给阿意打个电话?”
陆矜淮似乎是在理解时其意的话,摇了摇头,“我要走了,阿意在家里等我。”
时其意心里酸涩,开始嫉妒陆矜淮口中的那个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