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意潜意识里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要是再多说两句肯定会被戳穿,很生硬地换了个话题,轻声问道:“……今天晚上我还能去你家吗?”
郁意住在陆矜淮家里,最初只是因为太晚不方便回家的借口,但这个借口却不能一直用,他也没有充足的理由一直住在别人家。
而童陶却可以一直待在陆矜淮家里,郁意默默想了想,他要是现编一个家里出事的理由,不知道陆矜淮能不能相信他。
陆矜淮当然同意郁意和他住在一起,只是他担心郁意的父母会介意,一天两天还行,谁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天天睡在别人家。
“明天还是周六——”陆矜淮斟酌道:“你是不是应该回家睡两天,不然总是夜不归宿,你的父母该不放心了。”
郁意想说他的父母不会管,但想起他之前扯的父母会骂他的谎话。郁意心里懊恼,如果这样说的话,陆矜淮就能看出来他是个骗子了。
“你不是答应明天和我一起玩吗?”郁意轻声道,试图说服陆矜淮,“今天晚上我去你家,明天就可以一起了。”
陆矜淮没被郁意绕进去,“我们明天可以约一个地方见面。”
郁意终于尝到了什么叫做自食其果的滋味,他之前随口扯了句谎话,现在却怎么也圆不回来。
如果顺着最初的假话瞒下去的话,他没法说服陆矜淮仍旧住在一起。比起这个后果,郁意咬了咬下唇,承认了自己的最初的谎话。
“对不起,最开始我骗你了——”郁意指尖紧了紧,小声道:“我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晚回家也不会被父母骂……”
“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陆矜淮眉心微微跳了跳,“…所以你自己一个人住吗?”
郁意轻轻嗯了一声,偏过头内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当时我没想那么多。”
陆矜淮拧眉,“那上次你和父亲打电话那次,那人其实不是你父亲?”
郁意也不知道陆矜淮为什么会这样想,错愕了一瞬,解释道:“他是我父亲,但我和他没住在一起。”
陆矜淮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浮现丝丝疼惜,摸了摸郁意的脑袋,安慰道:“没事,我也没和父母住在一起,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郁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陆矜淮误解了他的话,但犹豫片刻,顺水推舟地低声说了句嗯。
陆矜淮捏了捏郁意的手,“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和我一起住吧。”
郁意熟练地反手牵住陆矜淮的手,“……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矜淮继续写作业,郁意在一边看着陆矜淮写作业,只不过看了一会儿,郁意的思绪不免移到了别处。
郁意的注意力挪到了陆矜淮的脸上,刚才嘴唇贴的那一下,让郁意对这种特别的感觉很是在意,和亲到其他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感觉。
郁意不知道原因,但却莫名地想再亲一下。
可郁意知道亲吻的意义并不随便,他不能没有经过陆矜淮的同意就直接亲他。
……网上说,朋友之间是需要互相尊重的。
郁意的思绪飞到了乱七八糟的地方,他想成为陆矜淮唯一的最好的朋友,但他不知道朋友之间应该做些什么来增进感情。
郁意只能摸索着对陆矜淮好,但却觉得自己所做的比不上男生的万分之一。
……
一个多小时后。
陆矜淮好不容易写完了今天的作业,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结果侧头看见郁意紧皱着眉头。
陆矜淮知道郁意一直坐在旁边玩,什么都没做,所以这是想到了什么把自己想生气了。
陆矜淮在郁意眼前晃了晃手,“……郁意,在想什么?”
郁意忽然醒神,看着已经写完作业的陆矜淮,伸手给他轻轻捏肩,然后轻言软语地问道:“哥哥,你累不累?”
陆矜淮抖了一下,不明白郁意这怎么突然像是换了个性格一样。虽然肩膀捏得很舒服,郁意的声音也很好听,陆矜淮却还是有些不自在。
“…你这是怎么了?”陆矜淮不明所以,不解道。
陆矜淮不知道的是,郁意在刚才短短的一个小时里,无师自通了一套对陆矜淮好的方法,为了让自己成为陆矜淮最喜欢的朋友。
郁意给陆矜淮揉揉肩,又捏捏脖子,轻声道:“不舒服吗?”
“……舒服。”陆矜淮答道。或许他不应该过多揣测郁意的想法,说不定人家只是单纯地按个肩膀而已。
陆矜淮压下了心中更甚的疑惑,问道:“…到放学时间了吗?”
“刚放学。”郁意俯身收拾桌上的东西,把陆矜淮写完的作业和学习用品整理好,认真道,“可以明天再来拿。”
说着,郁意起身从办公桌里拿出了一把备用钥匙给陆矜淮,“这是办公室的钥匙,你平时想来的时候可以直接来。”
明明郁意还是那个郁意,声音也还是带着天生的清冷,但陆矜淮却觉得郁意有哪里变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陆矜淮愣愣地收下钥匙,看着郁意像一只小蜜蜂一样到处找东西。
郁意从一个柜子里找出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几支药膏。
郁意第一次见陆矜淮就观察到他脸上有伤,脸上的痕迹消得慢,陆矜淮也经常忘记擦药,导致脸上的伤现在还没好。
陆矜淮看见郁意在找药,顺口问了一句,“你生病了?”
“不是,是给你用的。”郁意拿完药站到陆矜淮身边,说道。
陆矜淮更加困惑了,瞅着郁意手上的药也不知道用处,对于郁意现在的异常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他想多了,还是郁意确实行为异常?
*
直到晚上回家之后,陆矜淮才知道郁意手上攥的是跌打损伤的药膏,于是陆矜淮被郁意半强制地压住涂了一层药。
只是在郁意压住陆矜淮涂药时,陆矜淮的衣摆一不小心被掀起来了一瞬,让郁意眼尖地看见了陆矜淮侧腹处的青紫伤痕。
郁意只看到了一眼,随即就被衣摆遮住了,但郁意觉得自己不可能看错,下意识地想扯开陆矜淮的衣服。
陆矜淮微微挑了挑眉,护住自己的衣摆,“你想干什么?”
郁意说道,“我看到你衣服
陆矜淮当然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只是腹部的伤痕只是看着青了一块,实际上却没什么问题。陆矜淮不喜欢在衣服
陆矜淮面色如常,“你看错了。”
郁意执着,“我没有。”
陆矜淮坚持,“就是你看错了。”
郁意沉默两秒,“……那你再让我看一眼。”
陆矜淮摇头,“不行,你像流氓。”
“我——”郁意神情倏地茫然,他从来没有被这么形容过,一时不知道如何辩解。
……他像流氓吗?
好在此时沉默的氛围忽然被打破,无意间到客厅来想喝水的童陶,看见沙发上黏在一起的两人,什么都没察觉到地打了个招呼,“你们还不睡觉吗?”
“等下就睡。”陆矜淮此时看见童陶,终于艰难地想起了自己的任务,示意童陶过来,“明后两天正好是周末,跟你说说打算。”
童陶的继父之前有案底,只要现在能抓住他的把柄,很容易就能把他再次送进去,这次就不是轻松能出来的了。
但是这几年来,童陶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继父骚扰他的证据。当时的童陶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也想不到留下录音和视频当作证据。
童陶坐在另一边的沙发,听陆矜淮说完之后,身体顿时有些僵硬,小心问道:“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要收集一些证据吗?”
陆矜淮点了下头。
面对这种屡教不改的人渣,即使是暗地里套麻袋揍一顿也没有。法治社会当然是利用最简单的法律办事,也是对于他们现在的年龄最靠谱的方法了。
只要掌握的证据足够充足,童陶的继父还是有同样案底的人,至少能判个十年二十年甚至无期。
等到那个时候,这个人渣也老了,童陶也有了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那个人渣就不会对童陶有任何威胁力。
被陆矜淮指明之后,童陶才发现原来困扰他这么久的糟糕事情,甚至一度逼得他活不下去,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能得到解决。
想到那个人渣应有的结果,童陶有些激动,“……我先回家,然后录视频收集证据,就可以解决掉他了吗?”
“是这个道理。”陆矜淮耐心道,“但是不能着急,先完善好计划,再做行动。”
童陶连连点头,“我明白的,不能打草惊蛇。”
后两天都不用上学,这个时候也不用早睡,童陶趴在客厅的桌子上,先写下自己思路和打算,毕竟在他们之中,最了解那个人渣的还是童陶。
陆矜淮无奈地看着郁意,自从刚才被他说了一句流氓之后,郁意就一直没说过话,像是忽然自闭了一样。
陆矜淮把郁意的脸转过来,顾及到童陶还在旁边,小声道:“你生气了?”
“没有生气。”郁意捂住眼睛,声音闷闷,“……我真的很像流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