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状态其实才是楚檀最熟悉的陆矜淮,但楚檀却更想念确实陆矜淮刚才对他满是情意的模样。
楚檀抿了抿唇，“那你刚才说的还当真吗？”
陆矜淮抬手倒茶，闻言顿了下，“……你说哪句？”
陆矜淮刚才胡编乱造了太多东西,现在想起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楚檀垂下眸子,“你说想当王妃那句。”
陆矜淮手上动作停住,似笑非笑地看着楚檀,“你在想什么,我是个男人,怎么给你当王妃？”
楚檀自知荒唐,但当方才陆矜淮说出的时候，楚檀也是心存希冀,以为陆矜淮是认真的。
楚檀不死心：“那做男宠呢？”
陆矜淮敲楚檀脑袋，“做梦呢你。”
虽然男宠是大皇子最先提出来的，但陆矜淮也知道男宠在这个时代的确上不得台面，连妾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个玩物。
陆矜淮自己说出来是笑称,但楚檀却认真说了出来，陆矜淮差点没给楚檀脑袋上来一锤子。
楚檀绷紧了唇线，“所以刚才你说的全都不算数。”
陆矜淮没好气，他怎么可能给楚檀当玩物,“滚一边去,当然不作数。”
楚檀此时没反应过来,因为对象都是陆矜淮一人,所以无论是男宠还是王妃对他来说都没多大的区别。
只是陆矜淮说男人不能当王妃,所以楚檀只能想到男宠上面。
楚檀看着陆矜淮,颇为不解道：“你生气了,为什么？……因为你不想当男宠？”
陆矜淮闭了闭眼，试图平静下来，心里想着不要跟楚檀计较，但却还是抑制不住情绪，“……你要找男宠去找别人，别来招惹我。”
他方才当着大皇子的面自称男宠是为了气大皇子，但楚檀这样说的意图是什么，专程为了气他？
楚檀听见这句话脸色也有些差，不愿意便不愿意，为何要把他往外推，还让他去找其他人。
“你……”
陆矜淮不想听楚檀说话，撇过头，强忍着脾气打断他，“你不是想要男宠吗？又想要王妃又想要男宠，我可一个都没法满足你。”
果然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要发生，楚檀在古代世界土生土长耳濡目染，三妻四妾的观念已经深入心中，竟然想的是把他当男宠。
他还没和楚檀扯清关系，这家伙就已经想着享受齐人之福了。算盘打得可真响，他是男人就藏在府里当男宠，明面上还能再娶个王妃。
楚檀指骨紧了紧，不明白陆矜淮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就算不想答应他也不至于生气。
这也是楚檀头一次对谁表露心意，就遭到了拒绝，心情本就压抑，接着被陆矜淮一顿说之后，楚檀心里更是难受。
“你我都冷静一下。”楚檀说着起身，觉得大脑太过混乱，“……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矜淮没说话。
楚檀走出房门之后，忽然有些后悔刚才的意气用事，刚想转身的时候，身后的屋门就被用力地关上了，一点不留情。
楚檀现在的确是有正事要办，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或许是应该要给两人一些冷静的时间。
陆矜淮听着楚檀离开的声音，闭着眼睛平复起伏的情绪。
方才屋内传来的动静，景春在外面虽然没听清楚内容，但却听到了明显的争吵声。
等到楚檀走后，景春立马进了屋子看自家殿下。
陆矜淮不是原生的古代人，即使有原主的记忆和世界的剧情，陆矜淮还是没法完全把自己代入成古代人的身份，自然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楚檀今后三妻四妾这件事。
陆矜淮心累，“景春，你觉得王爷有可能一辈子不娶妻生子吗？”
景春想都不想地否认，“当然不可能，摄政王身份尊贵，怎么可能不要子嗣。”
陆矜淮心中更是疲惫，既然景春都是这样想，楚檀的想法是这样也不奇怪了。
陆矜淮从来没想过，他和楚檀之前那么多矛盾都过去了，没想到最后栽到了世界的大背景上面。
如果非让陆矜淮选的话，他不会放弃楚檀。但楚檀若是有这些花心思的话，他宁可让楚檀变成个太监，完全丧失了这些想法。
……只是不知道成年男子变成太监后对身子有没有损伤？
这当然是最下等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陆矜淮肯定不会下这种狠手。
他还得想出其他的方法来，让楚檀能自己放弃这些花心思。不然只能用一些极端的手段了。
*
楚檀在御书房中过目今日纳贡的贡品，可心中有事，好半天都难以集中注意力。
旁边的贴身侍卫以为王爷累了，“王爷若觉得操劳，是否需要属下将这事安排给旁人？”
楚檀揉了揉眉心，想起他这个侍卫似乎已经成了亲，忽然问道：“若是一个男人喜欢另外一个男人，想让他当自己的男宠，却被拒绝了。但反过来拒绝的人倒生气了，应当是什么原因？”
贴身侍卫被这复杂的人物关系弄得晕头转向，但既然是王爷的问题，贴身侍卫只能努力捋清楚其中的关系。
当今社会虽不推崇断袖之癖，但有钱人家养几个男宠却是常事。一般来说，养男宠的人家非富即贵，而沦落去当男宠的大多是走投无路的男子。
贴身侍卫试探性地说出了自己的这些看法，又补充道：“依属下看来，那人生气应当是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若他自己不愿当男宠，另一人的请求对他来说会是极大的屈辱。”
楚檀蓦然顿住，“若是唯一的男宠呢，也有屈辱的意思么？”
贴身侍卫硬着头皮道：“自然。男宠以男色示人，地位连奴才都不如，只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发泄.欲望的工具。”
楚檀皱起眉头，心突然惊悬了起来。他当时想得太简单，只以为男宠是让陆矜淮成为他宠爱的人，却不知其中深层的含义。
楚檀从前并不接触这些东西，所以误解了这些词的意思。
可他却当着陆矜淮的面说出了这些羞辱的话，在陆矜淮生气之后，自己甚至没有耐心地直接离开了。
楚檀想到自己丢下了陆矜淮一个人，后悔又内疚，没犹豫地把手上的事情丢到一旁，心急如焚地往回走。
快步走回到宫殿门口，却发现他离开时候紧闭的门，此时已经打开了。
楚檀抿了抿唇，随后走了进去，看到了闭着眼睛靠在软塌上的陆矜淮，在他走之后也没有移位置。
楚檀先开口：“……抱歉。”
陆矜淮早就听见楚檀进来的声音，听见楚檀这声敷衍的道歉，冷哼一声：“你抱歉什么，该道歉的是我。”
“反正我现在寄人篱下没有话语权，王爷提出来的要求我怎么能反对，我就应该自己麻溜地给您当男宠。”
楚檀心中自责，“我当时不知男宠的意思，这才折辱了你。我是真心来给你道歉的。”
陆矜淮半睁开眼瞅了一眼楚檀，不知他话中几分真假，“你现在知道了？”
“是。”楚檀垂着头。
“你当一句不知道就能让我原谅你？”陆矜淮压根不相信，“你又想要王妃，又想要男宠，一开口就这么贪心，别跟我说你没提前打过算盘。”
楚檀反应了半晌，“打什么算盘？”
陆矜淮瞥楚檀一眼，“要我直接说出来？”
楚檀犹豫地点了下头。
如果陆矜淮不说的话，楚檀确实也猜不出来自己打过什么算盘。
“你可真不害臊。”陆矜淮磨了磨牙，“首先，因为我是个男人，所以你想让我当男宠，可以藏在后院里面玩。”
“但是男宠见不得光，所以你还得娶一个光鲜亮丽的王妃，来给你撑场面。”
“——楚檀，我说的对不对？”陆矜淮一字一句咬牙道。
楚檀震惊得睁大眸子，他何时打过这些主意？
楚檀呼出一口气，急着解释：“我没这样想。是你先说想当王妃的，但之后问着你又说不作数。我才问到男宠，是我不知男宠有羞辱的意思。”
“不管是王妃还是男宠我都只想过你一人，没有什么光鲜亮丽撑场面的人。”
陆矜淮其实不太相信楚檀能这么轻易改正想法，毕竟从小被三妻四妾观念浸染到大，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改变过来。
楚檀急切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绝对没有骗你。”
陆矜淮从桌上拿起刚才准备好的刀子，用来吓唬楚檀用的。
“……你要是这件事骗我的话。”陆矜淮向下看了看，“我就把你变成真的小意子了。”
楚檀本以为陆矜淮是想刺他几刀出气，却没想到陆矜淮的意图在那上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陆矜淮威胁地哼了声，“你心虚了？”
楚檀不心虚，只是作为男人难免有些下意识的退缩。可想到他的确没有撒谎，楚檀接过陆矜淮手中比划的刀子，“没心虚。要是这件事骗你的话，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陆矜淮勉强信服，伸手把楚檀牵到他身边坐下。
在楚檀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陆矜淮在楚檀侧脸轻轻亲了一下。
如果中途没出现楚檀让他当男宠这个幺蛾子的话，这个亲吻应该早就给出去了。
楚檀本来就没从陆矜淮变化的态度中缓过来，此下更是被亲懵了，平日里清冷的眸子竟多了几分迷茫。
陆矜淮捏了捏楚檀的脸，“…阿意？”
楚檀耳尖绯红，看着陆矜淮，“你愿意跟我好了是么？”
陆矜淮笑着点了点头，“跟你好，但你只准跟我一个人好。”
这对于楚檀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考虑的事情，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这个时代的人都很在意名分这件事，楚檀亦不例外。他本想问陆矜淮自己应当是什么名分，但想到他们刚刚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次，便忍住暂时没提这件事。
楚檀虽然没提，但心中却已经自己盘算好了。
他和陆矜淮好上了，那自然是夫君和夫君要成亲的关系。他们都是男子就没必要分出夫与妻来，但若是陆矜淮想分出来，他就嫁给陆矜淮当娘子。
谁叫陆矜淮天天吵嚷着要娘子呢。
楚檀心里想着暂时先不提名分，但却没坚持多久，晚上想到此事就睡不着觉了。
想着他和陆矜淮之间只有模糊的关系，连个确切的名分都没有，楚檀就觉得很是危险。
于是辗转反侧后，楚檀没忍住主动提了这件事，“…我现在是你的什么人？”
陆矜淮躺在床的另一边，快要入睡的时候听到这个问题，随口道：“在一起的人。”
楚檀似乎得到了一个没用的答案，默默换了种问法，“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陆矜淮困得打了个哈欠，艰难地想了想，最后干脆一把搂过楚檀的腰，“困死了，明天再说。”
楚檀无奈，轻轻掐了下陆矜淮的脸，气声道：“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