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是条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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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金付讫,顾怜在当天就开始出摊,哪怕此时夕阳已经快要落山。

林守看店时也多了点乐趣,时不时跟他聊两句。

「小顾,你是哪里人啊?」

顾怜鼻子眼睛皱成一团:「怎么就成小顾了?」

「嘿,你现在是租户,我叫你一声小顾又如何?」林守不在意地说道。

「宋掌柜,你家账房就用此等态度对待上门客人?」

聊了半天,顾怜也渐渐放开了些,不像之前那样端着。

宋小婉在门槛上看医书,头也不抬地说道:「林先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顾怜悻悻地闭了嘴,若不是出家之人不能出口成脏,他非得骂一句狗男女。

林守啧了一声:「问你话呢,哪里人?」

顾怜心不在焉地说道:「颖州。」

「师承何门?」

「无莲观。」

林守乐了:「我听说道门魁首无剑观就在颖州,你说的无莲观怕不是个山寨货?」

「何为山寨货?」

「即模仿出来的替代者。」林守说得算是比较委婉。

没想到顾怜撇了撇嘴道:「确实如此。」

林守觉得他没说实话,但继续试探之后也没得出什么结果,不过对方似无恶意,要不是租金离谱,看上去倒真像是正经出摊算卦的。

当日已晚,药铺无客上门,年轻道人自然也无收获。

第二天清晨,林守照例起床,准备洗漱一下然后将店门打开,却见那道士已经站在了院中练剑。

他不由驻足观看了一会。

只见这道士练的剑法很是奇怪,出手不慢,可那木剑之上却无破空之声。

如今的林守算是内行,也能看出些门道,如何出手会产生怎样的效果,是不会判断错的。

顾怜见有人在侧,便停下来笑道:「林先生,开门吧,小道还要出摊呢。」

林守也不管他为什么也跟着宋小婉这么叫,只说道:「等我洗漱完了。」

将铺子的门板卸下之后,年轻道士果然就在门内支了张桌子,那半人高的大号签筒只能放在地上,也不知该如何摇签。

「小顾,你在这门内摆摊,怎能有人上门呢?」

「嗨,这你就不懂了,药铺里人来人往,总是遭了病有了灾,到时候他们看见小道,忍不住便会来卜一卦,你不懂算命。」

顾怜嫌弃地摆了摆手。

林守甚至有点想笑:「你不懂共济堂。」

又到了日落时分,顾怜总算懂了。

这鬼铺子压根没人来买药。

「嘶——啧——哎——」

年轻的道人好像有些牙疼,坐在桌子边上,拿着本道经,却也没心思看了。

林守乐了:「现在明白了?咱们这儿没有坐诊的郎中,就算来人,也只能买些成品的跌打药,一般是没人上门的。」

「那你们靠啥营生?」顾怜感觉自己失算了。

林守想了想,且不说自己的生意,几个月来,共济堂公账收益的大头是倒卖狮驼铃给沈虚,七十两,刘坤元赔偿精神损失费,五十两。

这加起来一百两,足够花好久,毕竟铺子是老宋掌柜留下的产业,不用租金,平时开销就他们两人,绰绰有余。

他当然不会将私药生意说出来,于是笑眯眯地说道:「现在的话,应该是靠你的租金。」

顾怜见他如此欠揍的神情,倒是没敢真揍,只好跑到后院,找正在浇花的宋小婉说道:「掌柜的,这样下去如何维持生计,你光看书也看不会,不如这样,小道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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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医术,得空便教教你,如何?」

林守在旁边看着,心道这家伙是真不见外,来了一天,俨然跟铺子里的伙计一样。

宋小婉却很欣喜:「真的吗?那,那如果能教会,我把租金退,嗯,退一半给你。」

顾怜哦了一声,暗道这掌柜还真是耿直,自己都没提这个茬,但这么一来,他更有动力了。

「那就多谢掌柜了。」

此后,顾怜便在大堂里授课,宋小婉是主要学生,林守如果没练刀时,便也在一旁听听。

过了几天,医术还未成,倒是有客人上门了。

「宋掌柜在吗?」

一个老汉在个中年男人的搀扶下,有些艰难地跨过门槛,他找的是已故的老掌柜。

林守赶紧发挥职责,把人迎进来坐下,宋小婉亲自给他讲明了原委,老汉叹了口气,倒是不见多少悲伤神色,只是有些麻木地说道:「宋掌柜是个好人。」

那中年男人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多谢诸位。」

林守却拦住两人道:「不妨说说,有何所需?咱们共济堂的生意是照做的。」

他见二人吞吞吐吐,怕是跟灵药有关的生意。

一老一壮两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时候,顾怜突然开口。

「卜算问卦,逢凶化吉,二位可想算一卦?」

老汉扫了他一眼,连话都没接,继续往门外行去。

「诶诶,别别别,小道今日方才开张,尚无进项,这一卦不收钱,如何?」

一听免费,老汉终于停下脚步:「算算?」

他在顾怜的搀扶下坐到了算桌前。

「施主要算什么?」

「算生死。」

咳咳咳。

在旁边喝水的林守直接呛住了。

这老头真硬核。

可是顾怜却仿佛在预料之中,一本正经地抓起一把朱砂,缓缓在桌面上撒起来。

林守感觉不对劲,赶忙拨动算盘。

这老人死在当日的概率。

一成一。

老人三日内死亡的概率。

三成二。

老人十日内死亡的概率。

九成九!

恰好顾怜也撒完了朱砂,抬起头说道:「大凶啊,老爷子。」

林守满脸鄙夷:这会不叫施主了?合着大凶就先跟人家划清界限是吧。

不过他有些小人之心了,顾怜继续说道:「但不是不可解。」

听到这话,老汉想问,但那中年男人直接开始冷笑:「道长不妨直说,需多少银子?」

顾怜两条眉毛一竖:「若这位施主作此等想法,那小道便不留了。」

老汉却和男人有了不同想法,连忙赔罪:「道长莫怪,道长莫怪,他年纪小不懂事。」

林守和宋小婉在旁边只翻白眼,那男人少说也三四十了,比他俩加起来年纪还大。

顾怜稍稍消气,说道:「哼,小道便直说了,施主你们村里糟了灾殃吧?」jj.br>

老汉连连点头,中年男人却不以为意,认为这只是套路。

顾怜又说:「这灾殃,恐害人性命吧?」

「对的对的。」老汉目光恳切。

中年男人则更加不屑,既然刚才都说了测生死,这不是废话嘛。

顾怜说着,站起来向侧面踏了一步,手中连连掐算,然后猛然回首:「灵魅作祟,是也不是?!」

上一秒还满脸不屑的中年男人,在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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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求道长救我全村性命,郭均当牛做马,必报道长恩德。」

林守则在旁边暗自感慨。

能屈能伸,是条汉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