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鬼神还是没能获得帮忙换其他衣服的机会。
祂被回过神来的许知言赶出了房间。
“砰——”
关闭的房门激起气流,吹拂起绘制着繁复咒文的符箓，露出一双满是温柔与怜惜的金色瞳孔。
许知言搬进老宅后，全身心投入到副本和安全屋建设中。
他不曾提起自己的过往,也从未说过自己的家人,就连朋友也都是进入游戏后才结识的。
鬼神想起几个月前。
张扬狡黠的青年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孤注一掷，这是对方第一次提起自身的事情。
祂是个耐心十足的猎手。
祂愿意等。
等许知言告诉祂更多的事情。
翌日，天气越发冷了。
仅剩的秋意消失,寒风取代了一切。
等许知言醒来时，安全屋外已经恢复了正常。
草草洗漱后,他打着哈欠下了楼。
玩家们虽然兑换了绝对安全时间,但由于计划是要变成怪物，所以大家还是选择尽快离开,只是在离开前,有不少人又充值了会员。
大厅中,换上一身休闲装的许知言接过曲季递来的新报表。
“哦？有六个人额外充值了？”
他有些意外,这群玩家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钱。
“是的,因为目前还没有找到黑夜城怪物们的短板，如果想要顶着怪物躯壳进入下个副本,肯定要做综合测试的。”
曲季带着一副不知从哪搞来的眼镜,说话条理分明,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目前来看主系统对于玩家从安全屋离开,保持的是默许的态度，毕竟除了主宅,其他门入副本时要交给主系统大笔积分,相当于过路费拉满。
想到这里,许知言略一琢磨,对着曲季开口：“强度测试记得发我一份。”
说完他笑了笑，说出自己的猜测。
“不过就主系统那副抠抠搜搜的模样，我觉得这批玩家进入壳应该就会被清除当前状态。”
和从人鱼副本中离开的玩家不同。
成为黑夜城的怪物，可以让玩家们获得更强大的□□，如果真的能够顶着这副怪物躯壳进入下个副本，那玩家岂不是血赚？
“从人鱼游轮中离开的玩家没恢复，大概率是因为主系统判定这些异变都是拖后腿的。”
曲季听完点点头。
紧接着，它询问起庭院改造方案。
许知言之前表示过，高星副本中人又多又杂，庭院已经不太适合接待了。
没说几句，系统忽然出言建议。
[宿主！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鬼神呢！]
随着切片回收，鬼神力量恢复，很多以往必须大量使用人力物力的事情，现在也可以由安全屋的所有者直接达成。
[您可以让鬼神先生再开辟出一个额外空间，现在其他怪物们登入的副本都是这样接待的！]
不然所有的门全开，多大的场地也不够用。
听到提议，许知言身体一僵，立马改口。
“……我考虑一下。”
自从昨天吼完了甲方后，对方非但没生气，还好脾气地道歉，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为什么同样一句关系最亲密的利益共同体，他自己说出来没什么问题，但从鬼神嘴里吐出来，这个味好像就不对呢？
但深思过后，许知言把这归咎于鬼神被封印在这里太久了。
多年不接收外界信息的话，可不就是这么一副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的样子……
所以想要更了解的话，应该是把自己当朋友了？
许知言思绪飞快转动，立刻给鬼神昨天的暧昧话语打上标签——安全屋留守孤寡鬼神渴望交友！
没错！一定是这样！
设想一下如果江槐鹧和金盛突然开口说起自己的伤疤往事，他肯定也想支棱着耳朵吃第一口瓜。
想通后，许知言松了一口气。
朋友是他目前所能掌握的最亲近的关系了，他对所有比朋友更近一步的感情都抱有抵触。
琢磨了一下怎么开口和鬼神说。
如果不是发生了昨天晚上的争执，他觉得自己可能直接写好方案就去了，但现在还是算了吧。
叹了口气，他最终还是没选择直接去找甲方。
这次回到安全屋，还有一些事情要做，也不差这么一件了，还是等争吵彻底被遗忘再去比较好。
打定主意后，想到自己和队友们约好的时间，许知言放走曲季，站在门口看了眼屋外呼啸的北风，歇了出门的心思，在群里发起信息来。
【副本搞钱第一人：还活着吗？】
他这边的人鱼异变是交给了鬼神解决，也不知道江槐鹧的珊瑚和金盛的海带都怎么样了。
很快，队友回了消息。
【金：还好，就是有点麻烦。】
【我是你爹：入土，勿念。】
看着消息，许知言瞬间笑出声，他干脆回到壁炉旁，歪在沙发上专心回起消息。
【副本搞钱第一人：没找到解决异变的方法吗？】
【我是你爹：正在和领导对骂，你们先聊，这煞笔竟然不给批假？草，惹急了我一珊瑚顶死他！】
【副本搞钱第一人：……】
【金：[小一狂笑.jpg]】
【金：倒是有方法，但是太贵了，海带倒是可以藏起来。】
看着消息，许知言大概能想到两位队友的状态。
这身异变如果带到现世，一定会引起轰动，被抓去切片都有可能，而且玩家在现世中受规则干扰，并不能说出游戏相关的信息。
【副本搞钱第一人：请假去壳吧，积分给你们报销。】
考虑到队友们也是因为他才导致无法结算，许知言难得大方一回。
【我是你爹：许扒皮你脑子被门夹了？竟然还报销？】
【副本搞钱第一人：嘴臭的人自费！】
【金：许哥你的异变结束了？】
【副本搞钱第一人：嗯，用了点手段。】
【我是你爹：等三天的CD过了，我和金盛打算先找个三星副本，结算把状态刷掉，你要来吗？】
两人的异变虽然没有那么剧烈，但十分影响生活，在可控范围内选择最低级副本，等结算后来清除状态，是合理选择。
看到这条提议，许知言皱起眉头。
目前只拿到了血管相关副本的坐标，副本的星级以及开放时间都不确定。
【副本搞钱第一人：你们先去，我这几天还有其他的事。】
希望血液所在的副本不要在这几天内开放。
几人又掰扯了几句后，江槐鹧表示会在拿到新副本登入时间后，三人再去壳碰头，他嘴上叭叭嘲讽，实际上还是心疼积分，就算队友说了报销也舍不得。
许知言看完笑着骂了两句，关闭聊天软件。
田螺管家去而复返，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满是激动。
“许哥，你之前买的商铺已经装修完了！不过我们真的要这么卖东西吗？”虽然对结果很质疑，但它的眼神里带着兴奋。
许知言一个咸鱼翻身坐直身子。
“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把东西卖出去，走，带我去看看。”
几分钟后，两人通过商铺的门，登入玩家聚集地。
略显窄小的商铺里，已经不是原先毛坯房的样子了，经过怪物们一天一夜的努力，商铺墙壁刷了白漆，地板也被擦得几乎能反射出人影。
货柜上零散摆了一些物品。
糖块、枕头、热汤、鸭鸭背包……
都是安全屋售卖的大众产品，尤其是不需要成本的补给品，占了绝大多数位置。
因为要和人类打交道，所以壳的商铺必须让人形怪物来打点，曲季走不开，最后只能把老杨安排来看铺子。
“回头大家去副本里抓怪物的时候，记得抓点人形怪。”许知言嘱咐道。
“好的许哥！”
曲季回答完，看了眼标签，欲言又止。
这里的所有补给品价格，都比安全屋内售卖的要高出一倍。
“许哥，这样真的会有人买吗？”
而且它觉得这间商铺也太寒酸了，他们明明有钱也有能力把这里装修的更好。
“不需要有人来买。”
许知言摇摇头，指着外面花了大价钱从壳内定制的精美门头，这是他唯一花心思的地方。
安全屋壳内分屋几个大字尤为显眼。
罚十。
“我们得让这群玩家们意识到，如果在副本中遇到安全屋，那么在里面购物才是真的划算。”
他挨个查看了价位牌，逐一确定这高昂的定价没写错。
“咔——”
两人正讨论着，商铺通往安全屋的门开了。
是迟来的老杨。
换好正装的老头被打理一新，脸上的褶子都在发光，它很少这么穿，只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进来时，刚好听到了许知言的解释。
“我……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老杨一脸懵逼，它总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不得了的时候误入了。
“没事，正好你也来听听。”许知言招呼老杨坐下。
见门开着，里面还有不少怪物探头探脑，他干脆让曲季去关闭商铺大门，打算对安全屋的怪物们讲解一下自己这么做的用意。
一个好的领导者，必须让手下信服。
检查完门窗，确定声音不会传出去，曲季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我明白了许哥！先提高玩家们的心理预期，这样玩家们再看到安全屋的平价产品，就会有购买冲动！！”
这样可以大大增加安全屋的办卡率，以及出货率。
许知言眯起眼点点头，望向销量最大的热汤与糖块，眼里闪着精光。
“可我们的目标不止于此。”
安全屋的优势就是这些升级后的产出物并不需要消耗任何力量，所以他在最初的定价上就比主系统要低很多，吸引玩家们来购买。
但目前来看，找到安全屋的玩家们还是太少了，购买量虽说还不错，但距离成为支柱产业还很远。
他一直在思考怎么扩大这些产品的销路。
“我们的定价比系统商城要低，如果玩家办卡打折购入，再原价甚至稍微加价一点卖出，都会有利可图。”
利益是最好的催化剂。
想在副本中活下去，不拼了命的赚积分怎么能行？
“系统商城里出货量最大的，就是精神力恢复药剂和体力恢复药剂。”
“而我们的产品则拥有相似功效。”
“只要把糖块和热汤等产品打造成壳的通用货，再有玩家自发购入销售，那么我们的货将覆盖整个壳！”
进入赚钱模式的许知言思路清晰头脑灵活。
他的声音不大，却好像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所有听到这句话的怪物们浑身一震，血液似乎要燃烧起来了。
替代系统商城，成为恢复药剂最大的供应商……这背后的利润无法想象的巨大。
门里门外的怪物们全都瞪大了眼睛，它们之中有的家伙甚至不能完全理解这个含义，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赚大钱的路子！
曲季比起其他怪物多了点脑子，它愣了半晌才讷讷提问：“可，可这样……主系统不会发怒吗？”
这，这可相当于从主系统嘴里抢食！
听到问题，许知言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这个问题问得好，但是不会。”
“因为我们已经壳里开设分店，虽然玩家们可能无法判断这店的归属，但主系统一定能够检测出。”
说着，他拿起货架上的立牌，一枚枚地摞起来，嘴角扬的老高：“我们的定价可比系统商城贵多了，它怎么会判断我们抢生意呢？”
“至于玩家们手中的补给品？”
“那是玩家间的自愿买卖，管我们安全屋什么事？”
指尖推倒了立牌塔，写着高昂价格的标签散落在桌上，许知言在一步步试探着主系统的底线。
“安全屋充值系统以及分期系统，全都没有被阻止，我们的打折活动也在主系统默许之下进行，后续再推出一些多买多送的套餐，想必它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安全屋内部的交易，主系统无法窥探。
“而且我们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将系统商城的货物全部取代。”
纤长指尖拨弄着一张又一张价格标签。
“最初，只有一小部分人在没有安全屋的副本内部售卖安全屋的产品。”
由于玩家们无法在副本内打开系统商城，所以一直以来，只要进入副本，大家从其他玩家手中购买药剂等东西，价格往往会抬高不少。
“但安全屋的数量在增加，进入的玩家也会越来越多，加之我们后续推出的购买套餐……”
会有越来越多的产品流向市场。
“反正在壳交易的话，我们的产品要有优势的多。”
“等到我们能冲击到系统商城的药剂销量时，那时候黑市上流通的药剂应该就是我们的货物了。”
想要冲击系统商城，需要一个相当大的走量才能做到。
许知言眼里闪着贪婪的光芒。
“只要我们让出一部分利益，所有进入安全屋的玩家，都会成为我们的销售人员。”
“就算那时候系统商城要降价，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们的货是在玩家间流通，而且是在副本里流通。”
除非主系统将商城对副本内开放。
但这不可能。
主系统对玩家们有天然优势，而且它赚取积分的方式有很多，商城只是一条而已，许知言不觉得主系统会因为一两样消耗品就改变自己对玩家的策略。
“当然，如果主系统反常开始为玩家服务，那么我们还有pnB计划……”
许知言摸着下巴，眉头微微蹙起，思考着万全的准备。
一番话说完，安全屋所有的怪物们彻底呆住了。
有的怪物听懂了，有的怪物没听懂。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们明白，安全屋的货物，很有可能会覆盖全体玩家，并且将于系统商城这种档次的商店相提并论！
怪物们听的热血沸腾。
“我们……我们好像很厉害！”
“没错！！！”
“&……*）&）”
“嘿嘿！赚钱！嘿嘿！”
“冲！打倒主系统！”
“嗯？我们要打倒主系统吗？算了不管了！”
大家的讨论声由小变大，说到后面话题甚至跑偏了起来，一个个面红耳赤。
许知言听到后面，笑容僵在脸上，连忙摆手：“打倒主系统就不必了，我们只是需要从系统商城里挖一些利润出来。”
真让他去打倒主系统，那也太吓人了！
不过该有的鼓励还是要有，他需要忠心的手下，没有什么比从副本里捞出来的怪物们更忠心的了。
“一直以来大家都做的很好，安全屋能发展到现在，大家功不可没。”
“没有你们，就没有安全屋的今天！”
“只是从现在开始，在这个狭□□人、暗淡无光的便宜商铺里，我们将迈出新的一步！赚更多的钱！”
怪物们沸腾了。
它们里面大多数智力没那么高，有脑子但不多。
主系统投放的怪物总是平衡的，它们拥有了人类无法拥有的力量，就注定了不会再被安排更高的智力。
怪物们作为消耗品，在副本中被随意堆放着。
而现在，有人告诉它们，它们很重要。
纵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动员大会，可大家还是异常激动，有几个承受能力差的怪物甚至晕了过去。
许知言望向怪物们的目光很柔和，虽然长得丑，但这都是他的财产！
上次开动员大会，安全屋还没有那么多新的怪物，现在来了新员工，并且看趋势，后面会越来越多……嗯，有必要将动员大会开拓成长期项目
“我们的目的还是赚钱。”
见怪物们迟迟无法平静，许知言总结了一下阶段性目标，结束了这次的临时动员会。
“大家以后也要加油，我还有事，今天就到这里。”
门后，鬼神站在安全屋内的虚空之中，望向慷慨激昂侃侃而谈的许知言。
看上去，祂的心上人已经彻底从昨天不是很美丽的回忆当中脱离出来，重新变的耀眼。
其实刚刚安全屋系统提出建议，让许知言来找鬼神的时候，祂第一时间就已经出现在了大厅中，但感受到对方的抗拒，祂隐藏了自己，没有出现。
祂本来还在懊恼，自己昨天是不是追问的太过分了，导致许知言整个人精神不振。
现在看到对方仍旧是活力满满的模样，祂总算是放下心来。
是了，这才是许知言。
他一直都拥有坚定的目标，并且从不回头看，拥有与精致柔和外表所不相符的自信与贪婪，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笑容都是危险的。
鬼神的目光无法移开。
祂对于掀翻主系统并没有什么兴趣，但一想到祂所爱之人拥有如此危险的灵魂，祂就忍不住要颤栗起来。
很难不让人着迷。
祂想。
看着壳与安全屋之间相通的门缓缓关闭，直到再也看不见许知言，鬼神才再次消失在虚空中。
门前，三三两两散开的怪物们干劲十足。
它们恨不能一天登入一百个副本，早点把系统商城干倒！
壳内，许知言靠在柜台边，看着老杨激动地把刚刚被弄乱的价格标签全都收好，小心翼翼地摆上。
见许知言还没走，它拍了拍胸脯。
“放心吧小许！这铺子我一定给你守好了！我们早晚有一天会干掉主系统！”
“……额…主系统的话…算了，你加油！”
许知言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没有打击老杨的积极性。
检查完商铺，告别老杨和曲季，他鬼鬼祟祟从商铺后门离开，像一滴海水那般，融入玩家中。
交易区还是老样子。
只是来回走动的玩家们嘴里，多少了不少其他话题。
许知言把休闲装的兜帽往头上一扣，闲逛了起来，一边收集信息，顺便看看壳最近的物价波动。
就这么溜溜达达磨磨蹭蹭转了两圈，他来到高级休息区，心里大约有了底。
物价基本没怎么变动，还是老样子。
不过交易区附近的聊天内容主要还是以交易为主，其他信息了了。
站在高级休息区的大门外，作为在壳拥有房产的人，他可以免费随意使用里面的任何场所以及NPC。
嗯，这里的NPC应该会知道不少东西。
看来最近得在这多泡一段时间了。
虽说去黑市也能找到想要的信息，可黑市的消息都要花钱，不着急的情况下，许知言还不想去当冤大头。
刚一进门，一个美艳的蓝发NPC便凑了过来。
“许先生，您都好久没来了！”
“……”
许知言一愣。
这是什么老鸨词语？他之前也不过是来了一次而已！
不过许知言的记忆力很好，倒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个蓝发NPC是他上次来的时候点过的NPC陪玩。
为什么点的来着……哦！想起来了，NPC也有KPI，他当时看这个NPC哭的梨花带雨，为了解围，干脆点了一堆NPC陪他打游戏。
瞥见NPC眼里的求助之意，又瞥了眼跟过来的，一个面容凶狠的男玩家。
得，感情是这NPC是又找他解围来了？
考虑到自己想要从NPC那里获取一些免费信息，许知言试着接过话。
但他以前可没干过这种偷鸡摸狗包嫩模的事，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参考有限的知识现编一下。
“……嗯，刚出副本就来找你了。”
妈的，这回答好像有点不太对？
但是看着眼前的蓝发NPC忽然放松下来的神情，他觉得这回答应该是正确的？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的话后，刚刚还想上前的凶狠玩家停下了脚步。
没人想在壳里为了一个漂亮NPC和其他玩家起冲突，看着男人离开，许知言和NPC全都松了口气。
“许先生，您可帮了我大忙了。”蓝发NPC拍着心窝说。
听着NPC说话时勾人的声音，再看一眼对方完美无瑕的面孔，许知言有点理解为什么这小蓝毛每次都这么倒霉。
柔弱的美人更能激起人类的施暴欲望，这NPC哭的时候比笑好看，可不是吸引变态么。
“小蓝……咳，我是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您想怎么叫我都行。”NPC小声回答：“既然您能记住小蓝的名字，那就叫小蓝。”
许知言想说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但一想到安全屋里名叫红红六六大黑二黑的怪物，他又说不出来。
“挺好听的，那我以后就这么叫你。”
确定之前那个男人走远，许知言赶忙和NPC拉开距离。
他又不是真来对NPC做点什么的。
因为只是想问一点问题，所以许知言在刷了小蓝的工号后，干脆在大厅附近找了一个私密性较好的偏厅和对方聊了起来。
只有在壳购买房产才能免费出入高级休息区，能攒够额外积分购买房产的，几乎只有进入五星级以上副本的玩家。
这也是许知言的目的。
安全屋目前只向四星副本开放，但只要他接下来进入五星副本，很快，安全屋也能够接触到老玩家。
关于关闭游戏，从安全屋登出的方法，已经被之前出副本的玩家们宣传开了。
他需要知道这些客户对安全屋的看法。
小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快，许知言就了解了大概的情况。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自从他们之前从人鱼游轮中登出后，副本安全屋能够作为登出媒介的事情就被传播开来。
“一些低等级的玩家们对此非常积极，只是觉得价格有些高，毕竟离开需要额外花费十万积分呢……”
不像许知言猜测的那样，小蓝不仅仅知道关于老玩家的事，他也知道不少低级玩家的看法。
“不过低等级玩家对这个还是很看好的！毕竟可以保命嘛~”
“人死了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
许知言点点头，这个答案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但接下来，关于老玩家对安全屋登出的看法，却不怎么美好。
“不过我接触的高等级玩家，好像普遍不是很看好安全屋这次的新业务。”
小蓝抿了抿嘴唇，回忆了一下。
“高等级玩家们的存活率还是可以的，一般会在五星副本惨死的都是刚能进入五星副本的人。”
五星副本的死亡率两极分化严重。
刚步入五星副本的玩家，在前面几个副本中已经是佼佼者，但进入五星副本，就代表着他们需要和排行榜上的大佬们同台竞技。
“一些普通的副本还好，如果遇到了对抗性强的副本……我之前遇到了几个排行榜上有名的玩家，他们说，要是真的在分阵营的副本发现安全屋，那么不如订个新的协议。”
“什么协议？”
“全员都不要进入安全屋，公平竞技。”
听到回答，许知言呼吸一窒。
“……”
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问完话打发走小蓝，许知言独自坐在偏厅的凳子上，眉头皱到一起。
其实在黑夜城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到这个情况，只不过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快就提前做出了应对方法。
在一些分阵营对抗的副本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安全屋，对找到安全屋的玩家们来说，这是一个BUG、一个变数、一个作弊器。
而在找到前，没有人能判断是自己先找到，还是敌方先找到。
虽说副本还是以活命为主，但这游戏存在的时间，已经足够养出一批强力的高级玩家，他们通常情况下，不会死于副本内的怪物之手，只会死于同为玩家的对手手中。
“得想个办法才行……”
许知言随意从桌上抓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一脸凝重。
虽然这群人的数量很少，但他不想放弃这批客户……整个游戏里，没有什么人能比高等玩家们更有钱了！
“得想办法让他们进入安全屋才行！”
只有进入安全屋，他才能收费，要是这群家伙进都不进入，他上哪搞钱去？
捏着苹果站起来，许知言脸上愁云密布。
但现在他还没进入五星副本，也没真的体会对抗副本是什么样的，一切都得从长计议。
思索了一会儿，毫无头绪。
他低头看了眼苹果上的牙印，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算了……先去买种子吧。
如果现在买到种子，那么等他下次从副本里出来，温泉周围种植的东西，应该能产出一批了。
说干就干。
下个目的地是黑市！
就在许知言调整好心情，从谈话的偏厅推门出去时，在高级休息区大厅里遇到了略有熟悉的背影。
嗯？好像是甘靡？
不确定，再看看。
如果真的是甘靡的话……他是不是能去坑对方一点钱呢？反正现在暂时还打不过，捞点油水也是好的。
往前走了两步，许知言眯着眼看着那个背影，确定是甘靡。
此时娃娃脸的青年正靠在服务台前，和一个满头白色短发的男人说着什么。
从许知言的位置，刚好能看到男人的脸。
男人长的很高，相貌也很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混血，五官深邃犹如刀刻，白发凌乱，好像是睡醒后随意抓了两把。
许知言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个白发男人得有接近两米高，比甘靡还要高一些。
看起来今天没有机会了。
就在他打算偷偷溜走的时候，白发男人抬起头来，目光锁在他的身上。
对视过后，男人笑了起来。
仅仅一个眼神，许知言的身体紧绷起来。
一种被看透的不适感涌上心头，对方看过来的眼睛里明明没有情绪，却让他有一种被藐视着打量的感觉。
虽然对方很快便改变了表情，但他仍旧感到不适。
那道凝视的目光很古怪。
像是……在评估着什么？
只是等许知言再抬头查看的时候，男人的目光已经变了。
他看到那人抬起手，指了指他的位置，开口对着甘靡说：“你的小朋友来了，不去打个招呼吗？”
“嗯？小朋友？”甘靡一愣，转过头来。
此刻许知言已经冷静下来，
看着正往这边走的甘靡，他检索着以往的信息，拼凑起白发男人的身份。
能和笑面虎在高级休息见面，并且对话时看起来也占据主导……
虽然没有去刻意找过照片，但许知言一秒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传说中的榜一。
他垂下眼，没有再看对方。
措不及防的相遇有些出乎意料。
相遇的太早了。
这家伙杀了江槐鹧的姐姐，而他们日后大概率会在五星副本相遇，届时恶战无法避免。
虽说对方曾经开出高价要挖他，但许知言不觉得自己会为了钱给一个杀人犯做事。
他不可能放弃队友，所以他和榜一必然会站在对立的一方。
思索间，甘靡已经来到跟前。
“想什么呢？”他伸手在许知言眼前晃了晃。
许知言一顿，手指松开了一下，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坠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坠地声没有出现。
苹果在空中慢慢飘了起来，落入了甘靡的手中。
许知言瞳孔微缩。
仅仅一个副本的时间，他发现甘靡对空气的控制更加精进，竟然可以在不伤害苹果分毫的情况下，用压缩的空气将苹果捏起来。
真是倒霉，甘靡每变强一分，他没在副本里杀掉对方的后悔就多一分。
甘靡握着苹果，询问道。
“你的人鱼状态解除了？”
他的声音带着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惊喜：“有方法卖吗？恩利那个弱智也需要……嗯，他白痴是不是没告诉你他是我弟弟？”
对上自来熟的甘靡，许知言调整好心态，点点头敷衍回答。
“解除了，但是道具只有一个，你们竟然是兄弟？不太像。”说完，他不想在这里多待，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打算离开。
两人都是人精。
察觉到许知言的抗拒，甘靡也没再多话，只是目送着青年离开高级休息区的大厅。
“人都走没影了，还看呢？”
直到完全看不到许知言的身影，晏城凡才慢慢走过来。
“BOSS，我觉得你吓到他了。”
甘靡有些不满地摇摇头。
“吓？他看你的时候，看我的时候，那眼神里可都带着杀意呢。”白发男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他看起来可不像是怕我的样子。”
甘靡非常聪明，略一沉思，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我想起来了，这事儿还得怪你，他有个队友姓江，我记得你之前招募那人没成功，把那人的姐姐给弄死了。”
说完，他撇撇嘴，望向手中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这事和我可没关系，不知道是哪个白痴办的，我估计他之前也是因为这个才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甘靡没由来的一阵焦躁，看自家BOSS都不顺眼起来。
“他苹果都没拿就跑了。”
晏城凡看着眼前的手下，伸手拿过了那枚艳红的苹果。
他虽然还笑着，但声音里却没了笑意。
“你们不是一路人。”
“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目光落在嫩白的果肉上，他回忆着许知言的眼神。
“甘靡，我说过你的记忆不全对吧？”
“嗯，说过。”
甘靡蹙着眉，望向忽然喊出了他大名的人。
晏城凡对上青年的眼神，就着许知言的牙印，又咬了一口苹果。
“有没有一种可能。”
“人类也不过是果实的一种形态呢？”
他说着旁人无法理解的话。
甘靡停顿了一瞬，岔开话题。
“喂喂，BOSS——你想吃可以再去拿个新的。”
“好吧好吧，我就觉得小朋友的这个苹果看起来会比较甜，所以想试试。”
见对方对于失去的记忆并不是很在意，或者说甘靡在抵触着什么，晏城凡没有多说，只是再次咬了一口苹果，点评道：“和我想的一样好吃，你要尝尝吗？”
“……不要，我又不是变态。”甘靡嘴角抽了抽。
心情莫名地有些不好。
“先走了，我要去准备一下拍卖会，今天有不少好货。”
说完，甘靡离开了大厅。
被留在原地的晏城凡找了个地方坐下，把手中的苹果吃的干干净净，就连果核也吃掉了。
“见面的时间比我想的要早很多。”
……
另一边，刚到黑市，许知言就听到了拍卖会的信息。
他买了一份拍品表格，发现上面竟然有另外一样安全屋急需的物品——品质为S级别的鸡肋沙发椅！
太好了，鬼神的椅子早就破破烂烂，他一直没找到可以替换的东西。
想到甲方，许知言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收起拍拼名单，加快了脚步，心里不断琢磨着如果价格合适，就给他的孤寡留守甲方，买把新椅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