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计划持续到天黑的特殊体验,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结束。
受到影响的不止有被阴影覆盖的办公室，就连整个厂区也受到了些许波及，据说夜晚远远看过来的时候这里像是一座被黑影包裹的大山。
利尔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焦虑让它的头颅不停来回切换。
它不是没想过去开门,它是厂区的实质性掌控者，没有人能阻止它,但是天杀的恐惧感徘徊在头顶,只要一想到先前骇人的总队长,它就完全失去了敲门的力气。
而且它身边还作坐着那个男人的副官……
好吧，利尔忍不住劝解自己，起码副官先生看起来也很焦虑。
终于,门内传出声音。
“吱嘎——”
门被从里面推开，一只白骨手映入眼帘，随后拥有坚不可摧白骨的小脆骨从里面走了出来。
等待的两位同时噤声,不约而同望向小脆骨手里举的纸条。
[利尔小姐（划掉）厂区规则小姐，许哥让你进去。]
利尔差点落下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
“这是什么鬼称呼！叫我利尔！我又没有性别！”它嘴上反驳着称呼，快速站起来，大步走向屋内。
小脆骨收起纸条，就被一旁的副官叫住。
“总队长有叫我吗？”
男人指了指自己。
他们都是跟随白烬忠心耿耿的手下,但以往有总队长在的时候，他们很快就能解决所有事情，当天去当天回。
然而这次……
想到那个声音清亮好听的青年,他一时也有些拿不准接下来要做点什么。
小脆骨抓了抓脑袋。
[我帮你问问。]
片刻后，它再次出来,招招手让切片的手下代表也一并进去。
可刚一进去，副官脸上松快的表情还没完全褪去，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办公室还是原先的办公室,只是坐在老板椅上的不是他不苟言笑的上司，而是一个披着皱巴巴制服外套的黑发青年。
对方身形偏瘦，懒懒散散窝在椅子里，脸上表情厌厌，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白玉般的脸颊上还泛着红晕，他看到青年打了个哈欠，微红的眼角挂上两滴泪珠，更衬的对方像一只慵懒的猫。
只一眼副官便立刻转移了目光。
而更让他惊恐的是站在青年背后的人。
制服配套的披风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气势凛然的男人笔直站着，表情餍足，大抵是经历了什么，上半身的衬衣多了不少褶皱，唯独皮质的固定带板板正正，像是重新系好的那般……
直至瞥见顶头上司脖子上的抓痕，副官才确定先前失联的原因。
他立刻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头低到几乎要垂落到地上。
哦，原来之前的戏码都是情趣。
他就说怎么突然大半夜紧急出任务。
和
头脑灵活的人类不同，利尔看着许知言身后仿佛被驯服的男人，大惊失色：“你没骗我啊？你们还真是办公室恋情？”
它耿直的问题让许知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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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体会过感官极限后，难免会进入无欲无求的阶段，许知言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热爱和平情绪稳定的大贤者。
“之前交代你的事情还顺利吗？”
谈到计划，他总算是找回了一点情绪。
“外面不太平。”
果不其然，聊起城市内情形的时候，它的脸色瞬间变了。
“昨晚上出货顺利，你交代的事我也一直在办，但是……我觉得它的情况正在变。”
利尔表情凝重，它感觉到城市中心的规则不断改变着，从原先与它相似的状态，逐渐转变为它无法理解的状态。
遮掩着脸部的黑雾不断收缩又散开，利尔肉眼可见的进入紧张模式。
“……我不确定它在变成什么。”
“与其说它在改变，不如说它在进化。”
要知道以往它虽然不如城区里的规则强大，但兜兜转转总能保住厂区的人类，可近期它开始感到恐惧，尤其是是玩家们到来之后，挥之不去的阴霾几乎要将它淹没。
许知言听完利尔的发言，眉头微皱。
已经薄到甚至无法承载鬼神出现的副本世界壁、还在不断进化拥有极强力量的城市怪物、累赘复杂的玩家身份与意义不明的任务列表。
先前他还纳闷，为什么这次的副本要给玩家们在基础城市规则上，画蛇添足增加一层城市救援队预备役的身份，再加上切片与它所持有的破开副本空间规则……
看似混乱的线索被逐一整合。
主系统让人难以想象的目的缓缓浮出水面。
“主系统有病吗？”
许知言沉着脸开口。
一旁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句话的利尔有些懵，只可惜刚想细问就被白烬的眼神给压了回来。
还沉浸在思想世界的许知言尚未察觉到，自己的合作伙伴被眼神吓退，他觉得自己这次没法跟上主系统的脑回路。
“它想把活过来的规则怪物放到现世？可这么做对它有什么好处？”
玩家带着救援队身份进入锈斑城，转正后大概率能够得到关于救援队的联系电话，或者是出现转正申请报告，这些线索会被送到切片桌上，它对主系统与玩家的事情很上心，一定会亲自过来。
他还记得切片的话。
‘一切都有因果，它有它要做的事情，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死光了也和我没有关系。’
虽然鬼神给予的信息中，关于这部分的信息都被抹除了，但许知言毫不怀疑，主系统承诺给了切片什么，让它在适当的时候启动规则。
许知言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眼中，这是完全没有利益可言的事情，不管对谁都是，主系统既然能够创
造充满怪物的副本，又怎么会想要得到一个被怪物吞噬殆尽的现世呢？
更何况从当前情况来看，拟态者与主系统正战的热火朝天，放怪物去现世叫什么事。
不，不对，一定还有什么漏掉的线索！
此刻许知言多么希望自己是天桥算命的，掐吧掐吧手指头就能把所有的事都理顺。
但不管怎么说，他已经猜出了一部分内容，鬼神也解除了他身上被限制的规则，接下来虽然鬼神因为副本壁太薄无法离开厂区范围，但手下们可以先把厂区的人类全部送走。
想到这个，许知言的内心一阵抽痛。
噩梦小区的人数并不饱和，Asa还在整合废墟世界，安全屋永远缺人，都怪主系统，这么多NPC这么多高质量手下，他竟然没法现在就带走！
要不是鬼神承诺后面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些劳动力都找回来，许知言真想铤而走险让鬼神出手处理怪物再撑裂副本……
算了，这怪物形态不明，关于现世的事情容不下丁点失误。
接下来就是交代厂区撤离的事情。
等候在一旁的小脆骨掏出自己的小本子，将需要利尔做的事情与需要白烬手下做的事情，全都详细地写了清楚。
至于计划的发起者，正在做着各自的事情。
许知言窝在椅子里看队友的消息，鬼神仍旧站在他身侧，大抵是才被满足过，祂落在许知言身上的目光十分温和。
失联超过24小时，氪金改命的公会聊天记录已经被刷爆了。
最开始得不到回答某人还在冷嘲热讽。
【江槐鹧：@许知言，怎么没动静了？是坟头信号不好吗？】
后面的消息逐渐暴躁，充斥着大量被屏蔽的星号，可见江槐鹧着急骂的很脏。
方才因为要先处理厂区的事情，许知言只报了个平安，如今把对话框拉到最话。
最后还是窦红杉后知后觉参透其中含义。
【窦红杉：你该不会是骂的太脏被禁言了吧？】
回应她的是一连串的骂街表情包。
【许知言：噗，竟然是被禁言了？我刚从坟头爬出来，一会给你们几个坐标，优先过去。】
调侃着回了几句，没在公会频道看出什么问题，倒是金盛哭唧唧说自己车丢了，没能顺利和江槐鹧汇合。
【金盛：疯狗把我车抢了。】
【金盛：我也不知道他打哪弄了一身交警装扮……不，本来那个车就是谁都能开，是咱们驴他的。】
为了搞到车，西楠不惜拿到了新身份，可见金盛想要夺回车的概率基本为零。
【窦红杉：往好处想，起码他晚上不会再来找你当司机了。】
【金盛：这两者的凄惨程度明明差不多！】
见队友们还活力四射，许知言最后的担忧也彻底消失，关掉游戏面板，他抬起头发现利尔还在看他。
“怎么？还有别的事？”许知言问。
利尔抬头看了眼白烬才迟疑着开口：“上午的时候厂子外面有人找你。”
“哎？难道是江槐鹧？”
许知言大惊，有点担心队友被他气狠了跑来真人PK。
毕竟没有规则覆盖的地方，都是怪物掌控的领域，十分危险。
“不是，是和你一起到厂区打工的人，我让他进来等他不进来，又把你的小跟班送过去……聊了两句小跟班就吓软了差点跪下。”提起齐山仁，利尔心情复杂。
许知言听完，也被客户的胆量惊呆。
“这是那人让我交给你的。”最后，利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大抵是鬼神就在身边，许知言连检查都没检查，拆信封的动作流畅至极，里面只有一张纸，当他看完上面的内容后，纸张燃烧起来，瞬间变成了灰烬。
[许知言，要不要跟我做笔交易？]
[只要你帮我完成任务，我就回你一份礼。]
[我知道祂的心脏在哪里。]
落款处赫然写着信封主人的名字。
[甘靡]
许知言脸色陡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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