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出现,许知言先前解密时百思不得其解的设定也终于被补全。
上次在壳见面的时候，甘靡曾向他透露过，拟态者对游戏的掌控已经达到可以干预主系统的程度了。
所以在得知线索,还有主系统疑似自毁倾向的游戏更新设定时,他一直以为主系统此次目的,是将几乎吞噬掉整个城市所有力量的怪物放到现世,主打一个玩不起就不玩了。
这么看来,主系统的精神状态好的很。
但比起主系统逆天的计划,许知言更在意的是甘靡的信息来源。
“你们对主系统的掌控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提前得知主系统的计划，精准定位副本，甚至连选派的人手都拟定好了,完美的像是理想国自己设的局。
“你做什么梦呢。”
甘靡没好气回答道。
“如果理想国真的能够拿到这怪物的详细数据，我还用来找你合作？”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不这么想。
旁人没察觉但他自己清楚，事情并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怀疑的种子早已埋下,恐怕从没有亲手杀死恩利的那天起,晏城凡就不再信任他。
与安全屋的交易、违背规则的见面、小心隐藏的记忆……
乌塔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只可惜，这些事情许知言一概不知，听完甘靡的话，他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认为对方言之有理。
“也对。”
如果拟态者真的对主系统有那么高的掌控程度,又怎么会让甘靡与鬼狮合作。
像是想到什么,许知言久为地摸出手机瞥了眼。
和甘靡说的一样。
直播间完全停摆不说,就连最新弹幕也看不到，直接标了个直播间异常。
见状，许知言再次发出邀请。
“所以你要不要反水？反水的话合作总费用打历史最低价八折！”
反正直播也关了，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
甘靡原先还因为谈及晏城凡而有些凝重的心情,被许知言一句话给顶没了。
“……不可能你别想了。”他郑重其事开口：“我不是人类，这就注定了我不会背叛理想国，还有为什么是八折？我这么不值钱？”
他十分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甘靡没有办法告诉许知言，游戏的直播线路除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那条外，还有一条是曾经主系统用来监控拟态者的，如今早已掌握在理想国手中。
就算主系统切断了所有的对外直播以及联络方式，晏城凡也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盯着许知言的双眼，甘靡冷声开口。
“你不用再劝我什么，你只要拿钱做事就好，如果主系统的计划成功，人类也讨不到好处。”
副本外，许宅。
【线路1直播中断。】
【
当前发现新信号源：】
【请问是否要接入线路▇▇】
【叮！新线路接入成功！】
书房侧面出现悬空的游戏面板投屏，一连串字迹过后，甘靡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上面。
听着同伴的话，正在配饵料的收藏家抬起头来，望向沙发上小憩的男人，嘴里忍不住讥讽谴责道。
“你好歹睁眼看看，都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大概是因为许砚妥善处理了储存容器的情感，所以他对于新觉醒的甘靡很是信任。
前脚晏城凡坑了一把甘靡，后脚就听到对方无怨无悔的忠诚话语。
放下饵料，许砚皱眉道：“他才恢复记忆多久，一时无法处理最后的纽带关系很正常，说真的我现在有点理解岑今月的决定，早知道这小子影响这么大，当初真不如不要放走，留在身边养着总是好的。”
“你说的有道理。”
晏城凡听后，煞有其事点头，不知道是真相信了甘靡的诚意，还是单纯的附和同伴，敷衍过后他岔开了话题。
“只可惜当年埋下的提示没什么用处，线路2一直没有新增，我以为祂还在沉睡。”
听到这话，已经在擦手的收藏家一顿，眉心微蹙。
“为什么会没有提示？”
和其他情绪波动大的家伙不同，他因为将这具身体里的所有情绪都放置起来，所以除了偶尔本能爆发的对金钱的热爱之外，对于其余的事情兴致不高，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线路2的事情。
“一旦有人接触到祂，不是会自动触发线路2吗？”他问。
以人类的好奇心，不可能不链接。
晏城凡抓了抓毛躁的白毛。
“因为主系统竟然给开启条件里加了五千万积分的限制……”
“五千万？”
谈到钱，许砚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赚差价赚到我们头上来了，怪不得没提示，那小子满脑子算盘，他会花这钱才怪。”
阴差阳错，许知言的抠门让鬼神的复苏避开了拟态者的眼线。
无语归无语，晏城凡并没有把这事放在眼里。
“不过没关系。”
“现在木已成舟，只要锈斑城的造物死亡，最大的阻碍就消失了。”
他脸上重新挂起了轻松的笑容。
“强大又有什么用，祂本来就是被抛弃的存在，现在又无法逃离那个牢笼，只需要放在那里不去打扰即可。”
目光转回画面，晏城凡看着甘靡的一举一动，挑眉说道。
“算了，如果这次甘靡能成功，把那个人类给他也罢，就当是……补偿了。”
他话里有话，但似乎不想再同收藏家解释更多。
……
副本中，一切还在继续。
当许知言和甘靡在广场附近的小型规则区域内做攻击计划的时候，太阳才刚落到半山腰，游戏面板猛地弹了出来。
【副本[锈斑城怪谈]任务更新】
【前期任务将在三十后结束，所有未查明怪谈真相、且未转正的玩家，都会受到惩罚。】
【惩罚：生命倒计时状态。】
【锈斑城内，所有活物都将进入倒计时状态，击杀其他活着的生物可以剥夺对方的生存时间。】
【备注：玩家携带的生存时间最多，其次是副本内活着的人类，怪物和其他动物次之，最低限度为5分钟。】
明晃晃的要求有些刺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后的反击被揭穿，主系统恼羞成怒之下，干脆破罐破摔，摆明了想让玩家互相残杀。
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许知言接到游戏任务更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仅直播被关了，就连对外联络的公会面板也一并被关闭，无法给予队友任何信息。
见许知言脸色不好，甘靡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会放弃合作赶回去寻找队友吗？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他倒是无所谓。
反正所有的活物都有计时，怪物也有，大不了把以前购置的怪物等活物拿出来杀了，左右杀完新造物这次副本就能结束，大概不会消耗太多。
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他并不在意。
谁知许知言一脸凝重，‘啪’地一下拍着桌子站起来，严肃道：“甘老板，拯救玩家功德一件啊。”
说着他就把魔术帽拿了出来。
“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得想个办法把兔子送到玩家手里，一只二百积分我觉得肯定能卖爆。”
哪怕一只兔子只有五分钟十分钟的生存时间，那也比抓个玩家杀了来的方便，最后的兔子尸体还能留着拿走，不管是卤了吃还是打火锅都行，性价比超高，一定大赚。
甘靡愣了。
“什……什么？卖兔子？”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会有人还在想着卖东西！
“对啊，我记得你有技能是可以加快速度来着。”许知言一脸严肃，诚邀甘靡合作入股。
“我有很多兔子，还有很多怪物，你给它们加点BUFF，让怪物们去做就可以，反正你已经给了我规则，它们是我的所有物，不受副本规则限制……”
由怪物小队构成的兔子快递初具雏形。
甘靡还在愣神呢，许知言就从包里掏出了几十个召唤匣子，一旁早就被召唤出来的帮忙的小脆骨已经开始写广告词了。
该说不愧是安全屋出来的怪物，工作效率就是高。
学历高的怪物在印有收款码的名片上写广告词；学历低的怪物举着魔术帽往外抖兔子；手脚麻利的已经拿着麻袋接好兔子和收款码整装待发了。
等甘靡回过神来，十几只怪物拎着打包好的兔子，身上穿着印有[氪金改命]字样的背心，排队等待着他加状态。
忽然，他感觉到腰上被人捅了一下。
甘靡转头就看到许知言一脸痛心疾首，仿佛他是个放着钱都不赚的白痴。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蛊，他稀里糊涂地就抬手释放了技能……
“愣着干嘛，赶紧加状态啊！”
“就那个减少空气阻力，移动速度加快……唉对对对！就是这个，还有重量减轻。”
“哟！甘老板牛啊！技能什么时候升级了？”
“这个看不起来不错，一会打架的时候给我也加一个呗……”
许知言洋溢着热情与喜悦的话回荡在四周，等怪物们都走光，只剩下满地兔毛的时候，甘靡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想说点什么，但许知言一句话差点把他聊破防。
“真不错！”
许知言拍着甘靡的肩膀，只觉得这个合作伙伴靠谱的不得了。
“作为报酬，一会让你免费杀兔子补时间，不过兔子肉记得还给我，我还有怪物要喂。”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报价。
甘靡愣了两分钟才重启了语言系统。
“……许知言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虽然嘴里说着谴责的话，他忽然有些想笑。
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混乱的合作过程、抠门到极限的报酬……明明不是什么愉快的合作经历，却因为时间紧急没有掺杂任何多余想法。
甘靡第一次思考，如果他是人类的话，一切是否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