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场主持人声情并茂介绍着一件件艺术品,但许知言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再次浏览起切片的信息，瞳孔中映射着花哨的星网页面，上面的图片大概是取自某次联邦国会会议,面无表情的黑发男人正在坐在议会圆桌主位,微微蹙眉望着手中的文件，看起来并不是很满意。
盯着鬼神熟悉的面孔看了几分钟，许知言关闭了正在浏览的星网页面。
在意识到接近索格诺需要消耗更多时间和手段后,他果断放弃了这个风险和回报不成正比的切片。
接下来直到拍卖会结束，许知言什么东西都没买,专注浏览着有关帝国方面的消息，不管那个金发碧眼少年皇太子到底是精神分裂的血液还是他熟悉的小ATM，看起来都应该比血管好应付。
但浏览完帝国皇室最近的出行信息,他有些犯了难。
切片们高大上的身份确保他们拥有很多资源,也让接触变的困难起来。
药剂审核算是刚需，而且菲尼克斯所在的地方距离宅邸很近，多少会受到本体影响，但涉及到其他国家,一切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许知言翻遍了帝国皇室行程表，没找到一个他能参与的活动。
刚巧这时拍卖会进入尾声。
正在按部就班收尾的主持人突然停顿几秒，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按照惯例接下来是回馈抽奖环节。”
以往的每次拍卖会结束后,主办方都会给购物的客户准备一些小礼物，但今天的规则似乎有些不一样。
“我们刚刚接到消息，有一位我们先前曾经长期合作过的伟大艺术家表示愿意为我们的客户提供私人作品订制服务,但他的要求是抽奖者必须本人到场参与抽奖。”
会场中陷入寂静，随后略微嘈杂的声音响起。
原本已经打算去门口排队领免费礼物的许知言听到信息，脚步瞬间收了回来。
主持人并没有说明这位艺术家是谁，但能来参加拍卖的都是对艺术品感兴趣的人,他们相当认可主办方，当然也会被这个新奇奖励吸引，毕竟能被主办方称为‘伟大’的艺术家并不算多，随便哪一位的作品都千金难求有价无市。
许知言环顾四周，后知后觉意识到，好像除了他之外，其余寥寥几个到场者都是助理而非本人。
最终结果毫无悬念。
本着免费的不要白不要的想法，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本人到场的外来土包子，许知言顺利拿到了这个名额。
……
不过成为幸运客户并不能让许知言转移工作重心。
作为商人他深知一分钱一分货、免费没有好东西的道理，下意识判定这次的定制艺术品再贵也贵不到哪去。就像银行门口的免费鸡蛋，遇到了很好，实在没有也不可惜，尤其是当得知这位匿名大艺术家要两天后才能抵达自由交界地之后，许知言表示不用见面，网络沟通也可以。
就这样，走在自由交界
地的大街上，他的光脑中多了一个热乎的好友S先生。
盯着黑乎乎一片的头像，许知言刚开始还稍微有些怕麻烦，担心对方有什么特别怪癖之类的，结果沟通后意外发现对方很和善，是个正常人，线上聊天十分轻松。
许知言没打算费什么心思，于是直截了当表示，对方只要画自己想画的东西就可以。
对于大艺术家来说，减少条条框框才有可能会画出更值钱的作品。
他本来还以为对方会就他的要求多说点什么，没想到这位S先生不仅没有对他敷衍的要求提出异议，甚至好脾气地给出了几套主题，从人文社会到天体自然再到时事政治，还表示如果他愿意提供照片或视频，可以给他画私人画像。
【许知言：私人画像流传出去可能会不太好，还是算了。】
他可不想因为作品内容减少作品价值，蚊子腿也是肉，万一真能卖个几千万呢？
【S：为什么会流传出去？】
【S：你想要出售作品……你很缺钱吗？】
看到回复，许知言啧啧称奇。
“这么敏锐的吗？”
他没想到对方仅仅因为他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就推断出他要卖作品。
考虑到最后的版权问题，许知言思索片刻，大大方方承认了。
【许知言：是的，很缺钱。】
【许知言：我是外域来的商人，这年头做生意需要本钱，我今天参加拍卖会其实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钱的客户能够做交易。】
借口很完美。
而且也变相给了S先生提示，他最后八成是要卖掉作品的。
不过考虑到毕竟是免费的东西，许知言态度很好。
【许知言：如果您不同意，那我会好好保管作品的。】大不了最后挂办公室，他现在落脚点这么多，挂一副艺术品的地方还是有的。
就在此时，新消息出现了。
【S先生：需要多少钱？】
看着信息框中的五个字，许知言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真是没有边界感，看起来正常没想到好奇心这么强，好像说了还能给我打钱一样……”他冷笑一声，随手打了个一千万的字样过去。
谁知几秒钟后，转账提醒突然弹了出来。
【S先生对您发起转账。】
【账户余额增加：10000000（星币）】
大街上人来人往，许知言却觉得时间停止了。
“？”
什么鬼？还真打钱？
他找了个路边长椅坐下，反复确认余额。
没有错，确实是一千万星币，这个和他聊了不到半小时的S先生，竟然真的因为他一句话给他打了钱。
【S：够吗？】
看着对方询问似的两个字，许知言表情复杂。
运气真不赖，随便参加个活动就能捡到会爆金币的路人甲，但直接从别人那里拿钱不符合
他的交易准则。
【许知言：很感谢您的好意，但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拿钱。】
当然，钱已经进账，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能不吐出去他绝对不会吐出去，如果能折算成珍奇货物，倒也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联邦议会会长办公室内。
索格诺的周围悬浮着数张图片。
笔直站着的黑发Oga表情平静、坐在位置上之后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起来有些懒散、环顾四周时脸上出现的错愕与失落、最终百无聊赖摸鱼玩起光脑来……所有的图片中，许知言是唯一的主角。
本来只打算看看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但察觉到心仪的猎物后，索格诺干脆让助理去收购拍卖会，他开出的价码十分丰厚，监控录像也都是高清版本。
如果许知言本人在这里，恐怕会大骂一句变态并把人拉黑。
索格诺望着对话框，本打算按照计划试探对方，探查一下底线，看看猎物是否原因为了金钱出卖身体成为他的模特，但看着许知言接下来给他发来的货品清单，扫到信息素治疗药物的时候，切片脸上原先充满兴味一算计的笑容收敛了一瞬。
【S：信息素药剂？】
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在星庭联邦，没有人不知道议会长是个没有信息素的Alpha，就算拥有极高的地位，也无法杜绝索格诺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许知言：是的，我们带来的药剂正在审核中，大约下个月开始售卖，但检测报告下周就会出来，如果你有意向或者渠道，我们可以提前合作，相信我这绝对是个能让你赚的盆满钵满的项目……】
看着瞬间变得话多起来的消息，男人面上的戒备并没有减少。
【S：你认为信息素很重要吗？】
索格诺不会因为自己的信息素有什么情绪波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鬼使神差地发出了这样一条消息。
他有些想知道，自己一见钟情的猎物对于信息素是什么看法。
【许知言：信息素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许知言：不管是Alpha、Beta还是Oga，无法感知到信息素都是很痛苦的事情，而我们的药剂会让他们脱离这份痛苦，当然，如果有人觉得信息素太碍事，我们还有信息素屏蔽药剂……】
但很可惜，许知言完全没能对接上切片的信号。
他把这个轻松打过来一千万的艺术家当成了有合作资质的新客户，全面且详细介绍其了药剂，语气十分官方。
办公室中，索格诺看着意料之外的答案，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无法感知到信息素。
起初有人会因为信息素的事情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也有人恶劣地喊他废人和怪胎，等他用雷霆手段把人收拾过后，依然有人躲在阴暗角落，口头上用信息素作为攻击他的手段。
实际上索格诺根本就不在意。
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一直觉得自己在等待着什么，他想得到归属感，至于在旁人看来犹如天塌的信息素缺失症状，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件需要关注的事情。
最初他只以为自己找到了一只美丽的猎物，可以用于创作，他愿意用金钱和权势去购买对方的时间乃至身体。
但现在，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对方在谈及信息素的时候只是淡淡表示这是世界的一部分，没有任何好与坏的点评，坦然到让他感到放松，一种灵魂与思想同步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S：你会介意以后的伴侣没有信息素吗？】
【许知言：当然不介意，如果真的遇到了喜欢的人，就算没有信息素也没关系，结婚本来就是复杂事情，比起信息素应该还有其他要磨合的事情吧，更何况我们的药物能够治疗信息素疾病，也不会产生什么副作用……】
某人没有意识到问题，还在热情推销着产品，企图得到一个人傻钱多的合作者。
索格诺盯着信息，忽然对着助理开口。
“安排一下，今天回我父亲那里吃饭。”家族中无聊的产业突然派上用场。
助理愣了愣，随即快速点头。
通知结束后他看着明显心情变好许多的男人，小心翼翼开口：“议会长大人，今天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他印象中议会长与家里的关系相当紧张，往日里一年半载都不会去看望一眼。
“嗯。”索格诺低声回答，看向一旁黑发青年照片时，表情缓和了几分。
“等下次，我会带一个Oga回去结婚。”先前转账的举动太鲁莽了，他不该产生用金钱收买对方的想法，一个拥有坦荡不羁灵魂的Oga恐怕会就此厌倦他。
最初他只不过被美貌所吸引，想要把许知言变成自己的灵感，但现在，他想要连对方的灵魂一起吞没。
然而许知言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在发现这位大艺术家给他引荐了七八个超级有钱的投资商后，他投桃报李，提出面谈，对方几乎不假思索地同意了视频通讯请求。
投影画面亮起。
许知言看着眼前景象，准备了满肚子感谢的话瞬间卡住了。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宽肩窄腰的男人赤/裸着上身未着寸缕，入目是紧致流畅的肌肉线条，滚动的水珠顺着分明的腹肌向下滑落，越过皮肤消失在分明的人鱼线附近……
“好看吗？”
索格诺夹杂着笑意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他整个人透着懒散撩人的气息。
“……”
许知言猛地收回目光。
不是，先不说身份问题，这位切片能不能别这么骚，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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