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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究是不忍看迟迟踌躇又为难的神色，于是先开了口。
「你要跟陈……你哥哥走。」
疑问的语句，陈述的语气
叶迟迟站在那里，好像跟从前一样，娇小又温柔，只是眼中多了一抹坚定。
「嗯，我会去陈家的宅子住，然后照顾妈妈。」
他想挽留，却一点也说不出话。
只将手中早已灭了的烟紧紧捏在手心，揉成一团。
「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都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他话中满是挫败，目光随着风转向了远方。
叶迟迟从来没见过这样失落的，难过的傅知野，他该是自信骄傲的，好像无所不能，好像永远不会被什么打倒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的心好乱，你对我好，我会想，是不是你的心血来潮，你说喜欢我，说……」
爱字太沉重，叶迟迟说不出口。
「我会想是真的喜欢吗，还是你的占有欲，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觉得我是你的，所以不喜欢我跟江遇说话，只想把我锁在你的身边。」
「我不想再做以前的我了，好像什么都依附着你，你不理我的时候，就觉得天都是黑色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迟迟，」傅知野回头看着她，「不是那样的……」
他想说我想和你一起，一起等着宝宝出生，一起像从前一样，我是真的……
他想说我爱你，我已经知道了，不是占有欲，只是爱你，只是真的想和你重新回到以前。
但即使是这么几个字都说不出口，迟迟的这些话击溃了他的心里构建起的一点信心。
他想回到从前，迟迟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己的时候。
可那些从前，于她而言原来那么煎熬。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多么糟糕的人。
这样的他，凭什么说爱，有什么资格说爱。
想到宝宝，叶迟迟咬了咬唇，抚上了微微突起的肚子。
「我不会再消失了，你也应该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心，等宝宝出生了，你也可以来看他，不管怎样，你是宝宝的爸爸。」
「迟迟……」傅知野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伶仃的腕骨握在他的手里，瘦弱地让人心疼。
傅知野眼里的深情让她害怕，让她的心像被凿开了一个洞，灌进了呼呼的冷风。
「别这样，我们都冷静一点。」
她将手抽出，转身离开了露台，明天要带走的东西还得收拾，这里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虽然很舍不得画室，但是妈妈生病了，她应该去照顾她。
这一夜，两人都辗转难眠。
叶迟迟将自己裹进被子，明明很疲惫，却没有睡着，今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她突然之间就有了亲人，有了哥哥，有了妈妈。
她甚至只因为陈聿修的几句话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医院，原来在自己的心底更多的是渴望而不是恨意。
她渴望拥有一个家，渴望拥有亲人，更何况，对陈聿修，不，对哥哥，她是信任的。
那么多次，都是陈聿修帮助了自己，他们又有什么理由来欺骗什么都没有的她。
下午的病房里，她和哥哥谈过，回陈家老宅先住着，过几天等妈妈身体好一点，也会将她接过去。
小手抚上了肚子，她很清楚，不可避免的，这其中有一部分理由是因为想逃避，她和傅知野，都需要时间去想清楚。
这段时间的一切都太快了，他的改变和靠近让自己猝不及防，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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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下雨了。
原本觉得不吵的雨声，让傅知野一夜没睡。
那雨滴落在玻璃窗子上，像要砸进他的眼睛。
过了很久，他起身下了楼，门轻轻被推开，他在门边站了一会儿，走了进去。
衣服上还带着下楼时沾上的雨滴，微微的凉意。
迟迟的床边放着白色的羊毛地毯，将她的小拖鞋拿开，身姿英挺的人随意地坐在了地毯上。
在他低头的一刹，床上的人，睫毛轻轻颤了颤。
坐了会儿，他艰涩地开了口。
「迟迟，你说的没错，我好自私，想把你一个人藏起来，藏在我的身边，永远都不离开我。」
「你说，我分不清爱和占有欲，我分得清，只是我竟然害怕了，害怕一松手你又会不见。」
「这几天我经常想起你来傅家的时候，眼睛小鹿似的，总是带着不安。」
「谁对你好一点，就会加倍地对别人好，所以我是那么的不知好歹，习惯了你对我的好，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却不懂得付出。」
他自嘲地笑了下，「我没有去离婚，我没法想象你成为别人新娘的样子，我会疯了的。」
略微低哑的声音在夜色里带着一点伤感，叶迟迟假装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一滴清泪落进枕间。
「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和宝宝，不过想来陈聿修会把你照顾的很好，他是个不错的人，有他当你的哥哥我很放心。」
傅知野曲腿，一只手懒洋洋地垂在膝盖上，低着头，暖黄的灯光下那张侧脸依然冷峻。
直到最后，他凑近了一点，犹豫很久，伸手隔着被子，轻轻摸了摸迟迟的肚子。
「还是第一次摸宝宝，要乖一点，不要让妈妈不舒服了。」
那手只在被子上停留了片刻，就收了回去，像是怕再多一秒他就不舍得放开，他起身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动了一下，床上的人诧异地睁开了眼睛，杏眼中是来不及褪去的泪水。
宝宝，动了么……
小手捂上肚子，叶迟迟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这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胎动。
隔了几秒，孩子又动了一下，正撞在她的手心里，像是一只慢吞吞的小蜗牛，伸出了触角，轻轻碰了一下，又软乎乎地缩了回去。
悬挂的泪珠滴滴落下，宝宝，是因为知道爸爸妈妈要分开了吗……
妈妈也不想，但是，妈妈还需要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