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宁:竟然……还会动?
尽管她的内心已经疯狂尖叫了,这仍然是应宁脑海里面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她甚至不着边际的想,她不会还要开启一个灵异剧本吧。
毕竟现在的场景那就是荒郊野岭,荒无人烟,荒的厉害,是灵异剧本最喜欢的开场地势了。
但是多年游历到底让她冷静了一些,她试着抬起脚来,但那只被踩住的手察觉了她的动作,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毅力,竟然猛的爆发,紧紧扣住了她的鞋,然后一动不动了。
应宁皱眉蹲下身,在稀泥里沿着被自己踩到的手臂摸了一下,才将一个几乎与泥融为一体的人捞起来。
也不怪应宁没有注意到一脚踩了上去,被捞起来的人胸口微弱的起伏都几乎看不见了,整个人细瘦伶仃的,浑身滚在泥水里,衣裳和裸露出来的皮肤头发都已经被染透了,乍一看和泥浆没什么区别。
而且他头发枯草一般乱糟糟的,若不是确定摸到了头,应宁都以为这是一丛被雨水打蔫的裹着泥水的杂草。
她试了一下脖颈,虽然凉的可怕,但还是微弱的跳动着。
“命真大!”应宁咕哝一句,然后看了看村子里的人“贿赂”自己的那匹小矮马,讶然道:“不会就在这里等着吧?”
人家送匹马,她捡一个人?然后不用资源浪费?
不过她看了一眼小矮马湿漉漉温顺的眼睛,又有些舍不得了,人家年纪还小呢,干苦力不好。
她干脆将面容性别完全分辨不出来人拎起来。
这人麻杆一样,轻飘飘的,应宁甚至觉得没用什么力气就放在了她自己骑出来的那匹马上,然后扯一根绳子绑稳了,让人不至于摔下来。
这是仲守出门时特意挑选的家中的劣马,胜在温顺能干活。
仲守一边帮着绑绳子,一边觉得这样救人似乎是有些草率了。
可惜主仆两个都不会医术,再加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只能将就一下,还怕擅自动手惹出麻烦来。
只是这人昏迷着,即使用绳子绑了也怕人从马上滚下来,应宁和仲守只能轮流交替扶着一路进了城。等进了城才寻到人雇了俩板车送到最近的医馆去。
于是等应宁回到家的时候,她的一身已经十分狼狈了。被泥蹭的脏兮兮的,甚至还有甩在身上的泥点子。被太阳一晒,泥点子干了,一碰扑簌簌全是灰。
她原本准备洗漱后再回内院的,但是她的模样太狼狈,下人以为她摔了,连忙往内院报信。
于是洗漱的水刚刚加好,就见着沈知鹤带着侍人和府医浩浩荡荡的疾行过来了,脸上都是担忧和着急。
看见应宁,更是皱着眉提着衣摆就小跑过来了:“这是怎么弄的,妻主,你摔哪儿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然后又喊府医:“王大夫,快过来给小姐看看!”
应宁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
只是看着有这样一个人为你忙忙碌碌,担忧着急,心里也会不自觉的升腾起暖意。谁都会迷恋这样被人放在心上的挂记。
应宁看着他,唇角弯起,脏兮兮的脸庞露出一个笑意,衬得双眸璀璨。
沈知鹤一愣,被她这样笑着看的不自在,眼神不由得躲闪了一下,语气里都有些嗔怪:“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府医已经给她把了把脉,疑惑的看着应宁。
应宁打发他们下去:“这是别人身上蹭的,我没事,你们退下吧。”
“没事?”沈知鹤眨眨眼。
其他人倒是听从应宁的吩咐已经退出去了。
应宁这才笑道:“没事啊!是路上救的人身上全是泥给蹭的。”
她说着,怕应宁不信,甚至张开手臂转了个圈,还甩甩手,踢踢腿,证明自己真的没问题。
沈知鹤着急的情绪一下子安定下来,只是想到自己刚刚慌乱着急的模样,他眼神一闪,努力笑道:“没事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只是耳尖却已经慢慢红了,目光也根本不敢直视应宁,他站的直直的,做出端庄的样子:“那妻主洗漱吧,我先出去。”
内心却已经十分懊恼担忧了,闺训里学的男戒要求男子无论何种情况都要端庄沉稳,又当家主夫风范。
他刚才着急忙慌不说,竟然还不明事实闹了一个乌龙,让整个院子都知道了。妻主会不会觉得他不够端庄沉稳,作为夫郎不够合格,以后厌弃他?
他愁绪满满,越想越着急,没看路就提步往前走。察觉到自己要撞上门槛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有些惊恐害怕,却忽然感觉到被环住腰被人从背后抱了起来。
然后是含着笑意的声音响在耳边:“我没摔跤,夫郎要替我摔啊?”
“原来夫郎这样喜欢我。”
沈知鹤:……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他只能凭着本能结结巴巴的说话:“没……没有!”
“放我……下来!”
说出话来,他还能听见自己颤抖的声线,和火烧一般的脸。
这种体验实在太奇怪了,也太让他感觉不自在了。
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让指尖刺了刺掌心,勉强镇定下来,冷静思考应对。
“多谢妻主,放我下来吧,下人都在外面看着呢,这样不好。”
外面的下人都垂着脑袋呢,哪里敢往这里窥探?
但是听着沈知鹤逐渐镇定下来声音,她也知道逗人要适可而止,这次已经结束了。于是遂他心意将人放了下来,难得感觉还有些遗憾。
刚刚的沈知鹤好像一只平日里端庄优雅,然后受到惊吓突然炸毛的小白猫啊!
沈知鹤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应宁了,他只是强自镇定,应宁一将他放下来,他就忙不迭的行个礼交代:“既然没受伤,就是幸事一件。那妻主洗漱好就来用膳吧,我先去安排好。”
话落,匆匆转身就走了。
不过他这次特别认真小心,垂头看着门槛,提着衣摆,故意迈大了步子跨了出去。
应宁就站在他身后,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收进眼底,看见他这样小心的动作,偏了偏头,还是没忍住弯着眼睛笑起来。
好吧,成亲以来,从昨夜到今日,她第一次觉得沈知鹤如此鲜活,如此真实,而不是这个府邸里,模板一样规规矩矩的新主夫。
可是沈知鹤已经看不到她的笑意了,出了门,他不再顾忌,脚步匆匆的带着侍人一路回了内院,直到在正屋坐了下来,察觉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紧绷着神的人才默然松懈下来。
只是他冷静下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早上安排沉墨挂上去的“静”字。
大大的“静”字悬挂在墙上,笔迹秀丽端正,看着中正平和,可沈知鹤只觉得脸烧的慌。
明明早上才写的“静”字,一天都还没过完,他竟然又在同一个人身上打破了平静!
他突然想到书上的一个词,叫“咬牙切齿”,他想,他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他站起身来,看向垂着头不说话,异常沉默的两个侍人:“去打水来,我要净面!”
“沉书,你去安排摆膳!”
两个侍人应诺,连忙退下各自去忙了。
沈知鹤用热水净了面,借着净面的舒适感和无人打扰的时间,他彻底平静下来,心湖毫无波澜了。
等擦干水痕走出内间,又换了一件外衫,他又是一个端庄优雅的少主夫了。
应宁回到内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沈知鹤了。她竟然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看着桌上透出淡淡戒备观察她的沈知鹤,她又觉得,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用完了这顿饭,布菜关心一如既往,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但侍人们垂着头,还是觉得这顿饭的氛围有些怪怪的。
就连进来服侍的青叶也觉得怪怪的。
他掩饰下了心底的若有所思。
用完膳应宁和沈知鹤交代一声,独自去了世女应文雪的院子。
她要将今日的事情同应文雪做个反馈。
姐夫阮朔见她来了很高兴,听她说找应文雪有正事,让丹竹引她到了书房。
应文雪还在书房忙碌。
等应宁进去时,她才放下笔看向应宁:“阿宁,你今天去看了,怎么样?”
应宁看着她,她脸上是真切的关心和忧愁。应宁便点点头:“是真的受灾了。”
“整个村子已经淹到了小腿,我去的时候,他们正在自救,组织了人手在村口通沟渠。”
应文雪皱眉:“这样严重?有没有受伤或者死亡,屋子呢,有没有坍塌的?”
“没有,只是泡在水里的屋子和物件要修缮,避免不了一些银钱损失。”应宁道。
“那村民们的日子要难过了呀!”应文雪忧心忡忡的。
“唉!天灾人祸,不可避免,我这就安排人帮助通沟渠,派发赈灾银子!”她握拳轻锤在书桌上,一脸无奈。
“姐姐……”应宁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阿宁?”应文雪问她。
她看了一眼应宁,忽然宠溺的笑起来,拍了拍额头:“哦,是我忘了,阿宁今日差事办的不错。应该奖励的!”
应宁哑然:“不是,姐姐,我想说,今日我去村子里,他们的话事人给了我这个。”
她把那个荷包拿出来,放在应文雪的书桌上,然后道:“还有一匹品质不错的小矮马?”
应文雪皱眉,她拿起荷包掂了掂,然后眉头又很快松开:“请人办事使些银子无可厚非,这是不可避免的,只是还有一匹马,这也太多了。”
“看来是贪婪的人又动了,我会给下面的人耳提面命,紧紧皮的!”应文雪说,很是生气的模样。
应宁垂下眼,半响,等应文雪怒气平复下来一些,才疑惑问道:“姐姐,可是我听说之前不是特意为了地势低洼的村子新挖了沟渠?怎么这么容易又淹了呢?”
“啊?”应文雪思索了一下,然后笑道:“你不是说了嘛,她们在通沟渠,应当是堵了,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地势低洼的地方雨水冲刷多,总是容易淤堵。”
“好了,不说这个了,后面的事情姐姐来负责,这种事情你会遇到更多的,以后你多帮帮姐姐的忙,熟练了就知道了。”她说着站起来走到应宁身旁,委以重任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亲切的笑道。
可是应宁也站起身来,很不好意思的低头抿唇:“可是姐姐,我以后都不想办差了。我今天去跑了一趟,才觉得出去办差又脏又苦又累的,我不想去了!”
“真的!”她为了强调自己的决心,又加了一个真的来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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