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她是我妹妹,将她送走是不可能的，”苏星珩注视着谢凝，认真说,“但如果只是把她送到寄宿学校，那我认为……应该没什么坏处,还可以适当地锻炼她。”
谢凝：“她不是你妹妹,她早就应该走了。”
苏星珩笃定地说：“她会走的,早晚的问题。”
谢凝摇头。
苏星珩皱起眉，笑了笑道：“谢凝，我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你会这么坚持主见，我会依你的意思，支持送走小锦，但我希望你偶尔也能听一听我的意见。”
谢凝抬眸看他,漂亮干净的眸子看得苏星珩心头一动，她说：“什么意见？”
“我希望你……嗯，”苏星珩垂着眸，缓缓说,“在感情这件事上，也要坦率一些，希望你能直面自己的内心，我知道……你最近接近苏晚,是有原因的，你送她礼物，也是因为那些原因,对吗？”
谢凝：“？”什么跟什么？
苏星珩接着说：“以前我之所以冷落你,并非你做的不好,主要每次想和你多说几句话，我妹妹、小锦她……你知道的，她性格就那样，总喜欢闹脾气，弄得我们三人之间关系很别扭。”
谢凝沉吟片刻道：“你想说什么？”
“跟我交往吧，谢凝！”苏星珩突然抬高了音量。
突然抬高的声音惊了谢凝一下，她心里骂了句“傻逼”，冷冷看他。
苏星珩低下头，喉结上下滚了滚，片刻后抬起眼睑颤抖着看向谢凝，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就像真正的情侣那样，一起出门吃饭，一起去约会，去看电影，而不是被家族绑架着，以联姻者的身份相处，这太尴尬了，我们都成年了，再过几个月，我们都要毕业了……”
谢凝打断他：“我留级了，明年无法毕业。”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有话要跟你说，”苏星珩润了润喉咙，拿出说教的口吻道，“我认为你的决定实在太草率了，你明明可以跟我一起毕业的，就算成绩不行，考不上理想的大学，那有什么关系？我以后也不可能指望你上班赚钱，你只需要待在家里，钱足够花，还有人伺候，你不用那么辛苦上学的。”
谢凝眼底带着玩味的笑，淡淡地说：“毕竟我成绩太差，不留级的话，没机会跟你考同一所大学。”
苏星珩松了口气，听到谢凝这话，他感觉安心了不少，摸了摸后颈，片刻后说：“跟我交往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谢凝爽快地说，“周六晚上，一起出去玩吧。”
苏星珩愣了下，“这周六吗？”
谢凝：“你有事？”
“不，”苏星珩摇头，“小锦她……”
话刚说出口，看到谢凝垮下去的神情，苏星珩立刻闭上嘴，他说：“你想去哪玩？”
谢凝想了想说：“去星光大厦吧。”
苏星珩说：“行。”
谢凝补充道：“带上苏晚吧。”
苏星珩脸色不快，“带上她做什么？这不是我们之间的约会吗？”
“你以前不也带苏锦的吗？”谢凝撩了下眼皮，“带上苏晚，她又不会惹事。”
“行吧，我回去问问她，”苏星珩薅了下绿藻头，顿了下说，“对了谢凝，你能帮我也弄到一个苹果12吗？”
谢凝好笑道：“怎么？你自己买不到吗？”
“我……我当然能，”苏星珩说，“我下个月应该就能拿到……”
想要暗示谢凝，他不想等那么久，但谢凝干脆利落地说：“那就等呗。”
*
谢凝星期四下午住的院，星期五也在医院，到星期六早上，谢敏贤破天荒地跑来医院看望她。
幸好江琴提前跟她打过招呼，谢凝知会过医生，才没有将她即将分化成Alpha的事情说出来。
对于Oga女儿，谢敏贤的态度是极宽容的，他在病房里逗留了一会，看了一圈之后说：“这家医院条件还不错，当初你母亲生病的时候，如果不是选错了医院，医生粗心出了错，或许过了这么多年，她还能健康地活着。”
谢凝克制住情绪，问他：“你说这些做什么？”
谢敏贤看她神情异样，摇摇头说：“阿凝，你母亲是个温柔善良的Oga，她临终前都在说，不要怨恨医生，我从来没见过她那么善良的人，你和她不一样，你从小独立，性格要强，脾气倔强，这些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Oga应该的样子。”
谢凝对母亲的记忆所剩不多，她去世的时候谢凝才四岁，能记住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印象中，母亲很受欢迎，家里的佣人都很喜欢她，谢凝也喜欢围着她转，经常跟她去后山的草地上放风筝。
谢敏贤从来没跟谢凝提过她，即便他后来中风卧病在床，靠谢凝亲力亲为的照顾，他也不曾和谢凝提过母亲。
兴许是看到谢凝分化成O，终于勾起了他的回忆，才忍不住和谢凝多说了几句。
但谢凝不爱听这种话，什么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Oga应该具备的样子？
她上辈子已经花了三十八年的时间证明了——她永远不可能是谢敏贤所期望的那种人。
有的人思想根深蒂固，一辈子都无法改变。
她不反驳什么，谢敏贤便以为她认可了自己的观点，他坐在江琴那天坐过的位置上，开了窗，点了根烟，颇具闲心地给谢凝讲女德。
无非就是说，女性Oga应该如何在社会中立足，要温柔贤惠，要品性好，要顺从，要提升自身魅力，末了，谢敏贤强调了一句：“就像你方伯母一样。”
谢凝：“……”
谢凝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把谢敏贤的话当一回事，等他说够了，她终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可以做到你说的那些，但我有个要求。”
“我想进董事会，参与决策层管理。”
谢敏贤“哈哈”大笑，并不把她的话当真，拿烟指着她说：“你一个高中没毕业的丫头，进董事会给人端茶吗？”
谢凝不以为意，谢敏贤笑着说：“行吧，下个月开会，你跟在我身边听着，”
谢凝达到了她的初步目的，也不枉费伪装得这么辛苦了。
下午做了个检查，金院长拿着她的参数表，认真研究她血液里各项数据情况，拿出了做科研的精神，神情凝重地说：“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还是不要用我给你的信息素了。”
“你正处在分化期，任何一点Oga信息素都能让你格外敏感，这次相当于用过量的抑制剂强行推迟了分化，但下一次，你有可能在学校教室里分化，有可能在操场上分化，而更糟糕的是，分化之后，你的伪装计划执行难度更高，你会变得更敏感，用再多抑制剂都是徒劳。”
“呃，”谢凝说，“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有是有的，”金院长扁了扁嘴，说，“找个人临时标记一下，这样一来，除了这个人的信息素，你就不会对任何信息素敏感了。”
金院长几句话，让谢凝腺体一阵抽动，差一点又要克制不住。
最近只要一想苏晚，她就是这个状态：呼吸急促，血液上涌，腺体抽动，意识薄弱，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做点什么。
下个月苏晚过了生日，就算是满17岁了，可惜离成年还差一年。
想到这里，谢凝几乎苦不堪言。
*
下午出了院，在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六点钟让凌叔带她去苏家接人。
车子停在楼下，谢凝给苏晚发了条消息：“我到你家楼下了。”
苏晚推开窗，站在窗户上朝她招了下手。
谢凝今天化过妆，长发简单地卷了下发尾，穿了条黑色吊带连衣裙，外面穿了件灰绿色及膝风衣，推开车门走下来的时候，苏晚看得目不转睛。
苏家此时的情况有点复杂。
苏锦前几天就被告知，今天要陪方玲玉出门，去星光大厦和朋友吃饭。
苏锦没有选择，最近方玲玉已经在联系寄宿学校，打算将她送走了。
她求着苏星珩陪他一道去，苏星珩已经答应了。
星期六这天上午，苏星珩起了个大早，在理发店做了个造型，还去商场买了一身衣服，连鞋子都换上了最新、最贵的一款。到了晚上要出门的时候，他提前敷了个面膜，在镜子前摆弄发型，还给自己喷了喷香水。
苏锦从来没见他这么认真过，想来哥哥是打算帮她撑场子的，她心里还挺高兴。
快六点的时候，苏锦已经换好了衣服和鞋子，她不敢像平时一样去挽方玲玉的手，只怯怯地在后面跟着，等着一起出门。
方玲玉拿了包，看她还在客厅发愣，语气不快地催她：“苏锦，该走了。”
“哥哥不是还没好吗？”苏锦看着还在打扮的苏星珩，扭头跟方玲玉说，“不是还要等他吗？”
“他不去，”方玲玉说，“我跟你去就行了。”
苏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去？那他……这是在做什么？”
方玲玉正襟敛容，双手拿着包，看着苏锦说：“你还管他做什么吗？”
苏锦讷讷无言，只得不舍地跟着方玲玉下楼。
谢凝的车就停在楼下，她站在车门旁，正在看手机。
见到方玲玉下楼，她得体地打了声招呼。
方玲玉过去轻轻抱了她一下，笑着说：“晚上玩的开心啊，在外面注意安全。”
谢凝说：“谢谢伯母，我知道的。”
苏锦站在后面，惊得说不出话，看到精心打扮的谢凝，她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