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娘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安抚住了阿乔,温柔一笑,道:「阿娘知道,我们家阿乔是最懂事的,难道你忍心我们三人被胡老四赶出去露宿街头,忍心我继续被打吗?」.
阿乔挥开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
她觉得冷,也觉得眼前自私自利的阿娘陌生,更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弄清楚茭娘是怎么样的人。
是什么样的母亲,能够坐视孩子被欺负不管?
阿乔望着茭娘的嘴脸,这是她的阿娘,人家的阿娘孩子被欺负以后,会不顾一切地站出去保护孩子,但是她对自己的阿娘理解错了。
阿娘……不会为了她跟阿昀豁出去。
茭娘没什么耐心,背过身,道:「好了,阿乔,你不要再闹了,以后就算看见什么也给我学聪明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要是受不了,那就不要再回这个家。」
阿乔身形踉跄,往后一退,还是阿昀及时扶住了她。
阿乔望向阿昀:「阿娘?」
茭娘:「你该懂事了。」
阿乔:「人只要能活着,能有口吃的,就可以做到对任何事情坐视不管吗?哪怕您明知道这是错的,明知道这样的后果是导致阿昀跟我受到伤害,还是浑不在意吗?」
茭娘:「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衣食住行吗?」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当年嫁给第一任丈夫,是因为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也是因为只有依靠男人才能存活。在第一任丈夫去世后,她为了能好过点儿,也不介意跟几个男人牵扯不清。
现在,为了活,她可以无视自己的孩子被欺负。
阿乔绝望了。
经此一事后,阿乔变得越来越安静,一改往日开朗的神态,整个人郁郁寡欢,为了保护阿昀不被欺负,她每次都很早回来,甚至连针线活都会留在家里完成。
阿娘是指望不上的。
所以,想要保护好阿昀,只能阿乔自己来。
好在胡老四也不是日日在家,他经常在外面奔走,有的时候赚了钱就会去镇上的酒楼喝花酒,若时辰太晚,没了牛车,胡老四一般都会夜宿在瓦舍。
这样安稳的日子没能维持多久。
很快,胡老四外出的时候不小心从山坡滚落下来,被路过的行人看见救了,那一次,胡老四差点断了条腿,也因此,胡老四只能够听从的大夫的意见留在家里休养。
哐当——
汤药被打翻在地。
飞溅而出的汤药,洒在了茭娘身上,她疼得啊了一声,再看面色极差的胡老四,也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心生埋怨,只默默地用帕子擦掉身上的汤药,蹲下身将汤碗捡起。
胡老四望着坐在茅草屋下绣花的阿乔,目光盯着正在写字的阿昀,想到阿乔如今日日不出门,不给她接近阿昀的机会,便心生烦躁:「你家那个丫头该嫁人了。」
茭娘一笑,没有胆子违逆胡老四的决定:「你说的没错,她确实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胡老四抓了一颗大枣在嘴里咀嚼,一口又黄又黑的牙瞧着分外倒胃口:「明日,你就约媒婆上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