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啊,谁都知道岑遥长老有了一名女弟子,且那女弟子彪悍难训,但凡是谁敢对岑遥长老不敬的,都会被她打得满地找牙。」江晚粥眼里布满笑意。
她的彪悍之名,那可是从小到大的。
不管是幼时,还是长大成人,甚至是在创立紫云宗以后,她这破脾气也没有收敛。
不少认识她的人都说,女孩子,要娇弱一点,矜持一点,温柔一点,遇到危险的时候不要像个野小子一样着急忙慌地冲在前头,而是应该躲在男子的身后被保护。
可那样的她,还是她吗?
在流云宗的时候,她是师姐,会带着一众新入门的弟子去历练,每每到了危难之际,她从来都是拔剑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杀起邪祟怨灵来也是最拼尽全力的一个。
在紫云宗的时候,她是开派祖师,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就是所有弟子们的主心骨,一旦她退缩了,那么,剩下的弟子们会跟着人心涣散,缺了一搏的勇气。
江晚粥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女孩成为流云宗最桀骜不逊又备受弟子们爱戴的师姐,再从高处跌落,被废除灵根,捏碎丹元,再到重塑筋骨,创立紫云宗,凭借的从来都不是躲在别人身后的本事。
谢宴光保持着盘坐的姿势未变,看似闭眼的他,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的师父,是非常好的师父,当年,我被绑在惩戒台上废除灵根的时候,是他站出来,替我把剩下的责罚受了,也是他以命相抵,这才换的我平安离开。」江晚粥叹息一声。
人的记忆力是会一点点变差的。
过了这么多年,她要不是记忆力不错,都差点忘记岑遥是何模样了。
江晚粥此生都不可能忘记那一日。
她跪在惩戒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与她交好的师弟师妹们跪地求情,秦琮沿也因为要护着她被绑了起来。
她的师父,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的结束他的性命,以此来求宗主留她一命。
宗主答应了。
江晚粥不用死了。
但她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入流云宗的地界。
那时,江晚粥忘了疼痛,掌心跟膝盖间都是血,她跪着走过的地方,全是血迹,一直到她跪行到了岑遥身前,颤抖着声音唤道:「师父……」
岑遥还剩下一口气:「让你杀人,让你闯祸,如今看到师父这样,可还满意?」.c
江晚粥哭得鼻涕眼泪都是,即便到了如此境地,她都不后悔杀了侮辱小桑姐姐的人,也不后悔被压到惩戒台废除灵根丹元:「我自己做的事,我可以承担。」
岑遥的呼吸急促,胸膛泛疼,语气是江晚粥一贯熟悉的平和:「小粥啊。」
江晚粥:「师父,您说。」
岑遥:「不能死啊。」
江晚粥:「……」
岑遥最了解她的性子了,欣慰一笑:「你不能死啊,师父一介废人,死了就死了。还有啊,这流云宗的人眼皮子太浅,几位长老迂腐得很,你注定是不属于这里的。」
江晚粥:「我不属于流云宗的话,那我属于哪里?」
岑遥指着遥远的天边:「你属于更加广阔的地方,将来,你一定可以走得更远,到那时,师父在阴曹地府跟鬼差提起你的时候,都能昂首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