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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翠环抓了半天,除了空气,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她哭着唤出亭亭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到最后,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喃喃道:「抓不住……什么都抓不住……」
她一边说,一边展开掌心。
什么都没有。
连亭亭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忽然,马翠环的哭声止住,她抬眸,望着帮自己跟亭亭当面道别的江晚粥,想到她的年纪只比亭亭大上一两岁,江晚粥应该能理解亭亭离开人世间的想法,问道:「小仙长,你跟我说,亭亭是不是嫌弃我是个不知检点还是个疯疯癫癫的阿娘,所以,她才不要我了?」
江晚粥的脚踝隐隐作疼。
她在珍娘的记忆里感受到过马翠环以前的嚣张跋扈,亲眼看到过马翠环高高在上肆意践踏赵望的模样,但总的来说,马翠环算不得恶人。
最多也就是骄纵刁蛮不讲道理以及说话不过脑子罢了。
马翠环:「你说,她是不是嫌弃我了?她觉得跟在我这个阿娘身边会受尽别人的非议和白眼?」
江晚粥不答反问:「那你觉得你错了吗?」
马翠环:「我……」
她错了吗?.
想想以往的事情,她其实也没什么过错啊。
她也没有做伤天害理不可饶恕的事。
马翠环哭完,倒是有了一点理智。
她的疯疯癫癫是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一是被成亲当晚一事吓疯了,再就是她孩子的病逝给了她沉重的打击,接着,便是马世全那个畜生玷污了她,又让好不容易才清醒点的马翠环无法面对现实,再次陷入了疯癫。
这些年,马翠环几乎都是在疯癫的情况下度过的。
一直到……有了亭亭。
有了孩子以后,她开始想要当好一个母亲,想把对第一个孩子的爱也全部给亭亭。
尽管亭亭有着无法改变的先天畸形,受尽他人的白眼讥讽,尽管亭亭是不该存在的孩子,但马翠环还是选择生下她。
眼下亭亭也走了,马翠环大悲过后,反倒彻底的清醒了。
「所有人都觉得我错了,但是,我觉得我没错啊。」马翠环想不通自己这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拥有这样的经历,她望着天,道:「他们都说我不守妇道,不安分守己,说我没有一个女子生来该有的样子。可是我始终不明白,女子从一生下来就一定要按照他们的想法去活成令所有人满意的样子吗?」
「再有,我出身富贵人家,从小不缺衣食,仆从环绕,随便招招手都会有人哄我,那我脾气坏点又怎么了?」
「是,我确实不检点,我甚至在没有订婚前就与男子私通,但这世上又是哪一条律法规定女子就该守身如玉了?我不过是放纵了些,选择顺从身心,放纵欲望,何错之有?」
「……」
马翠环说着说着,笑出了声。
她一路摇摇晃晃地走着。
她不明白。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反省。
况且,她根本就没有做错啊。
她只是选择了想要的生活方式,做了世间女子都不敢去做的事情,她又没有毁天灭地,为何就要被这世道如此苛待?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