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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由打得浑身是伤,回到家中的时候,桃烟正在替他做新衣服。
看到卜由的伤势时,桃烟立即放下手里的针线跑过去,摸了摸他淤青的嘴角,问道:「怎么回事?」
卜由有任何事情都不会隐瞒桃烟,而且巷子里的人就那么多,即便他不如实交代,也会有人与桃烟说起他打架一事:「他们说阿娘跟卜爷爷的坏话,我气不过,便与其打了一架。」
桃烟心里一软:「是阿娘不好,是阿娘连累了卜爷爷的名声,才会招来那么多的闲言碎语。」
她不是没有想过不再做娼妓。
只是现实不允许。
她试过去各个铺子里寻找打杂的活计,但她身无所长,又不会识字写字,一般铺子里要人收账都是需要写字的,哪怕桃烟的记忆力不错,依旧没人肯要。qδ
所以,桃烟只能打消念头,继续做娼妓。
至少,她不算太老,还有点姿色,手里也有长期光顾的恩客,正是有他们的到来,她才能够获取银两,保证她跟孩子的生活。
卜由摇头:「不怪阿娘,卜爷爷说过的,任何生计都是生存的一种手段,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他从来没有觉得桃烟有错,也不认为有桃烟这样的娘亲很丢脸,更不会因为面子的缘故在人前跟桃烟装不认识。
卜爷爷得知卜由打架一事,拿了些跌打药赶来,听到卜由的话时,他露出欣慰的笑,夸赞道:「桃烟姑娘不要妄自菲薄,是你心性纯良,才会把孩子教导的如此懂事。」
桃烟收起眼泪,邀请卜爷爷坐下。
屋子里十分简陋,桌子椅子都很旧,但是被打理的很干净。
卜由去端了茶。
桃烟知道卜爷爷在巷子里的名声,她不是没有听到那些人嘴里的腌臜话,也想过辩解,但人心里面的偏见从来不是靠着解释就能转变的。
她深知,辩解不过是浪费口舌。
如今见到卜爷爷,想到他对卜由的照顾,甚至当初入课堂都是卜爷爷给他取的名字时,桃烟心生愧疚:「卜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如若不是因为我们母子,也不会让您饱受非议。」
卜爷爷摆手,并不在意:「桃烟姑娘客气了,到了我这把年纪,什么样难听的话没听过,不过是一些没有半点证据的风言风语罢了,不值得我放在心上。」
桃烟更是内疚,也庆幸她跟孩子遇到了好人,她问:「卜先生,您登门可是有事?」
卜由乖巧地坐在一边。
卜爷爷点头:「我来,一是想要看看卜由的伤势,二是想要告诉你们,等把该教学的东西教完,我就会闭门谢客,也会把书屋关了,离开这个地方。」
桃烟叹息:「终究是我连累了先生的好名声。」
卜爷爷:「并非如此。」
桃烟:「那是为何?」
卜由也急了。
他很喜欢跟着卜爷爷学习读书识字,不想卜爷爷离开。
卜爷爷抬手摸了摸卜由的脑袋,安抚他的情绪。
他接触的孩子很多,有的走出了夔阳县另谋前程,有的看见他不愿搭理,唯独卜由把他当亲人对待,是以,卜爷爷也把卜由当做孙子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