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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场面,浣因经历过无数回。
从浣因有了记忆开始,她就生活在阿爹阿娘的争吵之下,两夫妻在一起相处时,很少有其乐融融的时候,也不会像别人家的阿爹阿娘一样恩爱和睦。
她的阿爹是个混球,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为了赌,阿爹把原本的家业挥霍一空,还老偷阿娘的首饰出去卖,换了银子以后,继续去赌场里沉迷。
很快,屋子里不出意外的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妇人一句比一句恶毒的咒骂,以及男子疼得哎哟直叫的声音。
浣因守在家门口,不参与,不劝架。
阿娘说过,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掺和,也不许她站在阿爹那边,哪怕看到阿爹被揍得鼻青脸肿,也不要心软。
阿娘还说,女子的心软和善良,要用在值得的人身上。
值得的人?
浣因不知道哪种人是值得的人。
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遇到。
而且,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浣因更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比如:金银珠宝,名贵首饰。
每每见到那些亮闪闪的东西戴在阿娘的发间,她都会羡慕。
「你个杀千刀的狗东西,想要银子,就自己去赚,不要打老娘私房钱的主意!」
「臭婆娘,你住手,哎哟,哎哟!」
「我究竟是倒了什么霉,才会嫁给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当初媒婆上门,说你们家在镇上有一间铺子,结果呢?那么值钱地段的铺子,你说赌输了就赌输了!」
「别老翻旧账,要说以前,那媒婆还跟我说你懂事的很咧,嫁人以后一定会对我言听计从。但是,自从我落魄以后,你是怎么做的?不仅嫌弃我,还在外面跟男人鬼混,嫌弃我不行,你就是这样懂事的?」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还不是你没本事让老娘舒服?这几年,要不是老娘在外面有相好的,我跟浣因早就被饿死了!」
「臭婆娘,你背着我偷人,你还有理了是吧?」
「我背着你偷人?笑话,我都是光明正大的!」
「……」
接着,便是一场你来我往的骂战。
无非是男人骂女人水性杨花,给他戴了一堆绿帽子,女人则不断地翻旧账,把男人这些年干的混账事一一抖落。
两人争吵的声音很大,路过的村民听到后,都会下意识停下来,伸长耳朵多听一会儿。
浣因不管他人投来的目光,蹲下身,抓了一把石子玩起来,并决定等里面的动静停了再进去。然后,她就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马车朝村子里驶来,也看到了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的男孩。
男孩与她年纪相仿。
男孩也听到了这边折腾出来的动静,恰好,他所乘坐的马车就要从浣因的家门前路过,见浣因孤零零地站在外面时,由于好奇,他多看了几眼。
浣因也很好奇他的身份,便不再管屋里的吵闹,而是跑出去,望着马车离去。
屋子里的骂战终于停歇。
男人浑身是伤地走出来,手里拿着几样首饰,见到浣因时,啐了一口:「小东西,等你再大一些,老子就把你卖进窑子挣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