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娘见熊大哭得伤心,心里也难受。
她虽然觉得熊浪欠缺管教,有距离感,无法与之亲近,但也并非不明事理的人。
嫁给熊浪以后,芳娘不是没有想过当好妻子,帮助熊大教导不懂事还老爱欺负熊玲玲的熊浪,可是,每回她一开口,熊大就会打断她的话,再当着孩子们的面数落她。
孩子都是会看人眼色的,也会在心里有一个地位强弱的判断,这是人的天性。
芳娘懂得这一点。
因而,熊浪对她态度不尊重,说到底,也是深受熊大的影响。
到底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年的人,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
而且,那还是一个年轻的生命。
若是不出这事儿,还能再活上好几十年的光景。
听着熊大的哭声,被芳娘抱住的熊玲玲也被眼前的哀伤所感染,跟着哭出了声。
沙萍河临走时,将手搭在熊大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想到当年姐姐萍川失踪以后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有所感,也能理解熊大痛失爱子的哀痛:“熊老板,节哀。”
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对熊大说些什么。
仵作做这一行做了几十年,看过不少的人间惨剧,走的时候,他也对熊大道:“熊老板,这雪是不会停的,你不如把令郎的尸体抱回去,放在一个温暖的地方,早些安排后事吧。”
尸体是感受不到冷热的。
但可以的话,仵作还是希望给尸体安排一个好点的去处。
且还在下雪呢,熊大若继续抱着熊浪的尸体跪在雪地里,除了伤心,还会伤身。
县衙的人走了。
百姓们议论的声音渐大。
“照我看,熊浪一定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我们胡杨县怕是要请个大师来做做法,驱除邪祟,以保安宁。”
“有理。”
“还得叮嘱自己的孩子最近不要外出。”
“没错没错。”
“说起来,辛来客栈也挺奇怪的,你们还记得吗?几年前,客栈都是没人光顾的,我们一度都以为会闭门歇业。但是后来,客栈的生意突然转好,就像是得到了老天庇佑一般。”
“谁说不是呢。”
“而且,一切似乎都是从熊大死了原配得了一对龙凤胎后开始的。”
“……”
也有一些好心的街坊四邻对熊大表示安慰,熊大抱着熊浪的尸体,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应对,因此,负责接受好意的人便只能是芳娘。
有一古玩店的老板上前,拦住熊大的去路,提议道:“熊老板,你我认识多年,听我一句劝,像我们做生意啊,不得不信风水之说,也不得不信鬼神之论,你啊,最好是请一些有能耐的高人去客栈看上一看。”
熊大眼睛一抬,被这位古玩店的老板一提醒,眼里划过恐慌。
待熊大抱着熊浪的尸体进了客栈以后,围在周围的百姓们也散开,吹了半天风雪的江晚粥拍拍冰冷的脸颊,将窗户关上,她一动,额头就撞上谢宴光的下巴。
谢宴光下巴一痛。
撞了人,江晚粥心生愧疚,她嘿嘿一笑,等手藏在被子里暖和些以后,赶紧将手落在谢宴光被撞的下巴,轻轻地揉了几下:“抱歉啊,我给你揉揉,当做赔礼。”
谢宴光被她的动作弄得有些无措,感受到她指间的温度时,他瞳孔的光微闪,挥开她的手,往后一退,翻身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