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下,雁娘的面庞有些朦胧,可她眼睛漆黑乌亮,嘴角勾起的弧度在向阿获释放出好意,盘子里的饭菜也散发着难以抵挡的香味。
阿获闻着香味,一手按住肚子,咽了咽口水。
这回的食物比上回丰盛。
雁娘见他不动,猜到他是在客套,便又朝着阿获招了招手:“快来。”
阿获动了。
他慢吞吞地走到雁娘的面前。
雁娘将盘子放下,把米饭跟今晚没吃完的剩菜端出来。
米饭盛了很大一碗,没什么热气,但是有温度,剩菜里面有绿油油的青菜,有脆嫩酥脆的香菇,还有好些没吃完的猪肉荠菜丸子。
阿获蹲在客栈门前,拿着筷子,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地扒饭。
他们做乞丐的,能吃到一顿好的饭菜就是福气,而且,雁娘给的里面还有丸子这样的好东西。
那可是肉啊。
阿获许久没沾过荤腥了。
雁娘坐在一旁,眉目间尽是哀愁。
阿获吃得有点饱了,便慢下动作,他一边吃,一边望向雁娘,问:“这位娘子,你这样出来,你的家人不会发现吗?”
“我夫君睡觉很少会醒。”雁娘跟熊大在一起久了,对熊大有了足够的了解。
她跟熊大不同,她一向睡眠浅,再加上心里装着的事情太多,时常会在半夜醒来,而她耳边听到的,大多时候都是熊大的鼾声。
久而久之,雁娘都习惯了。
阿获吃得差不多了,但他知道像这样的饭菜可能很久吃不上一顿,因此,就算吃饱了,他还是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连一粒米饭都不剩,再把碗筷放回盘子里,对雁娘感激道:“谢谢。”
雁娘此时毫无睡意,与阿获接触的两次都对其印象不错,再加上她在熊家有太多的委屈无法诉说,便拉着阿获聊起了天:“你叫什么啊?”
阿获:“回娘子的话,我叫阿获。”
雁娘:“哪个获?”
阿获:“收获的获,阿爹阿娘给我取名字的时候,家里那一年收成差,过得很艰难,每顿连米饭都吃不上,所以他们给我取名阿获,希望年年都能在田地里收获满满。”
在他出生后,后面几年的庄稼收成也确实不错。
为此,阿爹阿娘还时常说,都是他们两有先见之明,给孩子取的名字好,阿获出生的时辰也好,还说在他出生后,家里的粮食就来了一个大丰收。
阿获那时就笑,并希望年年都能丰收。
雁娘:“那你的阿爹阿娘呢?”
阿获:“我们从家乡过来的,在途中,他们被匪徒杀了。”
雁娘:“……”
难怪会成为乞丐到处乞讨为生。
年纪轻轻便父母双亡,也没有在这个世道上有安身立命的一技之长,才会只能跟着胡杨县里的乞丐们到处捡别人的剩菜剩饭吃。
雁娘心软,道:“明晚这个时候,你继续过来吧。”
阿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雁娘:“你是因为怕给我添麻烦才这么久不来的吗?”
阿获:“嗯。”
雁娘看他的目光愈发温柔。
她就说嘛。
为何阿获都不会缠着她。
以前,她不是没有帮助过那些乞丐,但他们大多在接受过她的一次恩惠之后,便老是来客栈晃悠。
这件事儿,当时闹得有点大,给了雁娘一定程度的阴影,还给她带来了麻烦。
并且,因为她的好心,也引发了周边长舌妇们聚在一起闲言碎语,说她跟乞丐不清不楚的,导致她被熊大关起门来打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