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泛旧的伞,无声地掉落在地,被密密麻麻的雨幕遮掩得模糊不清。
阿喜洗得发白的裙摆,在地上沾上污泥,瞧着又湿又脏,她穿着的鞋子被坚硬湿冷的地面磨破,白色的足衣陷在一滩滩黑水里,被掺杂着淤泥的水滩弄污。..
她的鲜血,与今夜的雨水融为一体。
婆婆……
阿盛……
阿喜的尸体是在第二日被行人发现的,经过一晚,她的四肢早已僵硬,身上的皮肤被雨水冲洗过后变得惨白惨白的,睁着的双眼,没了一丝神采。
她的婆婆,还在等着她归家。
她的脑袋,被砸得变形。
杀害她的凶器,是一块石头,被丢在了巷子后面的山林里,衙门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血迹被冲刷得差不多了,好在上面还沾着一些属于阿喜的皮肉。
白布盖上。
阿喜的身体被盖住。
衙差的头领,拿着那块作案的石头,想到阿喜的惨状,以及近几年都发生过这样的案子,气得丢开了下属给他挡在头上的油纸伞,在就近的墙壁上重重地锤了几下。
一滴滴血,顺着墙壁流下。
那代表着他队行凶者的愤怒,也代表着他能力有限的无奈。
巷子里,听说死了人,围满了百姓,一些妇人把孩子抱在怀里。
孩子问:“阿娘,那人为何会被害死啊?”
妇人答:“约莫是做了坏事吧,或是得罪了人。瞧那女子还很年轻,也有可能是在归家途中被谁谋害。总之,你记住,做人一定要堂堂正正的,也一定要早早归家,免得遇到危险。”
孩子:“我知道了。”
……
阿喜没有做坏事,也没有得罪人。
她只是一个很无辜的人。
死于韩六的贪心以及韩六骨子里的暴虐感。
韩六喜欢用石头把受害者的脑袋砸扁,喜欢用手捂住受害者的嘴,让她的求救声无法发出,也喜欢看她们临死前挣扎害怕的眼神。
石头砸到她们脑袋上发出的动静,一下,又一下,这声音,在沉浸于杀人快感的韩六听来,属实美妙极了。
江晚粥接受完阿喜短暂的十几年的记忆以后,再睁眼时,看着笑得得意的韩六,眼底生出寒意。
谢宴光立在她的身侧,留意着她的眼神变化,问:“看到了什么?”
江晚粥冷笑:“看到了无辜的人是怎么死的,还看到了韩六这个糟老头子的丑恶嘴脸。”
瞅瞅那得意的神情,猖狂的笑意,真他娘的碍眼啊。
这些前来纠缠韩六的怨灵,说是作恶的,不如说是它们都是被韩六所害死的。且韩六近日以来所遭受的一切,都是韩六本身应该承受的。
该死的人,凭什么活得舒坦?
若让韩六再活下去,可能还会有更多像阿喜这样无辜的受害者。
江晚粥再一看这些被定身符定住的怨灵,这些,都是被韩六毁了人生的受害者。
如果没有韩六的贪心和害人之心,她们本该有一个不错的未来,她们本该有家人,有朋友,本该儿孙满堂,在这充满苦难却又很有意思的人世间再活几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