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严宛并没有死,而是被路过的下人发现这边的异样后,在一阵惊慌声和忙碌的动静里,被人救起。
严宛醒来,见到的还是一屋子再熟悉不过的摆设。
真可惜啊。
没死成。
要不是跳过水,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生命力也能如此顽强。
但与往日不同的是,她的屋子里站满了人,除了后面站着的一排姨娘和她认识的姐妹们,站在最前面的,是她极少见上面的父亲。
她想张嘴说话,但又怕惹得父亲不喜,又心间发酸,闭了嘴。
她也想如姐妹们一样挽着父亲的胳膊,唤着一声声父亲,再冲他撒撒娇。
她也想成为一名令父母满意和喜欢的孩子,可以围绕在母亲身边说说话。
若能说话的话,严宛的处境又会好上许多,她对父亲母亲的利用价值也会更多一些。
这么想,严宛眼底涌现的一点神采再次黯淡下去。
怎么没死呢?
死了多好……
这寂寥无望孤孤单单被所有人嫌弃的十几年,她真的过够了。
也活够了。
母亲见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更气了,她站在一旁,看着屋子里站着的老爷和夫人,心知严宛这回闯了大祸,赶紧跪下,道:“老爷,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管教好这丫头,才会让她闯祸,还给你们招来话柄,让府里被备受他人的议论。”
严宛:“……”
闯祸?
她只是不想活了而已,难道这都能闯祸吗?
这时,母亲跪着走到床榻边,一凑近,严宛才发现母亲哭得双眼红肿,但严宛心里清楚,母亲这样自私的人,是绝不可能为自己掉眼泪的。..
她只是害怕被老爷夫人追究问责罢了。
果然。
下一刻,母亲就不顾严宛刚刚醒来还很虚弱的状态,用力地戳着她的脑门,掐着她,道:“我怎么如此倒霉,生了你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女儿,你要是一心想死,也给我死远点不行吗?别给老爷夫人添麻烦!”
严宛的眼里划过绝望。
死远点……
她还是太天真了。
竟然还以为能换来母亲的一句关心呢。
因着严宛寻死一事传了出去,外面的人都说是老爷夫人不待见严宛,还说严宛在府里的时候经常被毒打毒骂,原本一直没把严宛放在眼里的夫人听到这里,为了当个好的夫人,只好又找了大夫给严宛医治,还派了一个丫鬟来伺候。
丫鬟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进来。
霎时,屋内飘动着的,都是难闻的药味。
不用尝,光闻着那股闷闷的味道,严宛都能想象出来这碗汤药的味道苦到了何种程度。
可是汤药再苦,也没有她的心里苦。
站在后面的姨娘涂脂抹粉,还很年轻,她怀着肚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女童。
女童问:“姨娘,宛姐姐怎么了?她为何会掉进池子里?又为什么想死呢?”
那姨娘费力地蹲下身,生怕打扰到屋子里的其他人,只得压低声音同女童说话:“你宛姐姐啊就是有事情想不开,一时动了蠢念头。孩子,你记住,你将来一定要好好活着,哪怕日子再难捱,还是得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