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不解:“为何?”
那姨娘回道:“因为人只要活着,总能有过得好的一日的。”
严宛:“……”
只要活着,真的会有过得好的一日吗?
那位姨娘的话,让严宛的情绪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她望了眼那名女童,又看了眼那位姨娘。
她记得这位姨娘。
是父亲在外面买回来的。
据说家境很差,家里穷得连一粒米都没有。
想想这位姨娘的经历,严宛忽然就有了生的希望。
要说苦,这位姨娘的遭遇怕是比她还要苦上千倍万倍,但即便日子那么难熬,这位姨娘都咬着牙撑过来了,还嫁给了父亲,生了孩子,吃穿不愁。
这样的结果,对那位姨娘而言,便是极好的吧。
那她是不是也应该学学这位姨娘,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呢?
一直沉默的夫人开了口:“你这孩子,就算再想不开也不能寻死啊。你瞧瞧,就因为你的事情,我们现在被外面的人说成什么恶毒的德行了?他们说,说你父亲无视你,说我这个当家主母让你过得连个扫地的下人都不如,还说我们满府上下合起来虐待你。”
严宛:“……”
难道不是吗?
这些,不都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吗?
他们做得出来,却怕人说?
夫人又指了指屋里的丫鬟:“以后,这丫鬟就留给你吧。她还算老实,是我前几日才买进府里来的,你先用着。若是用得不如意,那就跟我说说,我再去帮你物色一个能趁你心意的丫鬟。”
说?
一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又要怎么表达对丫鬟满意还是不满意呢?
夫人如此说,面上听着是一位称职大度的主母,实际上,这个‘说’字却是在扎严宛的心。
夫人在告诉她,她就是一个没用的人,要认清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不要太贪心。M..
严宛尽量忽略掉夫人话里的深意所带来的刺痛。
丫鬟?
她也有丫鬟了吗?
端着药碗的丫鬟在夫人的示意下上前:“小的红秀,见过姑娘。”
严宛打量着这个以后要跟自己朝夕相对的人。
丫鬟长得一般。
瞧着本分老实。
严宛冲她点点头。
跪在地上的严宛生母看着这一幕,很是不舒服。
她一个做姨娘的都没丫鬟伺候,凭什么严宛一个残缺之人能有?
但这话,她是万万不敢当着老爷跟夫人的面说的。
老爷站在屋子里,却是满脸的不耐烦。
他对严宛这个女儿从来就不上心,主要是他的女儿太多了,有的孩子连名字他都想不起来。
之所以对严宛有印象,还是因为这女儿生下来就是残缺之人。
严宛望向他,希望他能跟自己说说话,哪怕,只是一句敷衍的关心也好。
老爷却哼了声,态度也差:“你以后别给我要死要活的,再者,你若死了倒也罢了,偏偏没死成,搞得我府里上下的名声都坏了。”
严宛垂眸:“……”
泪水在眼里打转。
父亲的无情,让她心里对于父亲这两个字的幻想彻底破灭。
那些人在她的屋子里待了一个时辰后,便一齐走了。
她的母亲起身去相送。
红秀将冷却的汤药重新热了一遍,递给严宛:“姑娘,喝药吧。”
严宛接过,望着黑乎乎的汤药,认了命。
罢了。
既然没死成,那就继续卑微如泥的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