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你好,我想问下,月初在集上抓的陈峰,还在咱们这儿不?”
梁知一进去就直接打听起陈峰来。
对方看了他一眼,皱皱眉:“你就是陈峰的监护人?怎么才来,都给你们打好几天电话了……”
梁知愣了一下:“啊?我不是,我就是打听打听他出去没。”
“不是监护人?那你打听他做什么……”对方眉头皱的紧了些。
梁知挠了挠头:“我是他、嗯,朋友,听说他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要出来了,我来问问他现在是被关哪,来接他一下。”
前世的狱友,应该也能算朋友吧。
“接他的?”
对方看了他一会儿,语气忽然就有些迫不及待:“那行,那你把钱交一下,然后跟我去领人吧!”
说着,就给了他一张单子,让他到指定的银行去把钱交了。
梁知低头瞅了一眼:“五、五百?”
他微微咋舌:“这是个啥钱啊?”没听说拘留还得交伙食费啊……而且这也太多了吧?
“罚款!”对方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
梁知细问之下才知道,陈峰这小子居然未满十八,原本是可以不用拘留的,但因为他也不是初犯了,所以才关了十五天。
原本是喊他家里人来交罚款接人的,谁知道他家里人都不愿意来……
这五百,是累积欠了三回的。
梁知:……
不知道现在放弃狱友还来不来得及。
这罚款一交,他本就不富裕的收入,顿时就雪上加霜。
一个月也才挣几百块钱,这可倒好,差不多全搭进去了。
梁知叹了口气,交了罚款回来,人家都快要下班了。
好在是赶在太阳落山前,见到了陈峰,听着人对他耳提面令的再教育,梁知颇有些不自觉的挺直身板。
出狱手续这事儿他熟,出看守所基本也差不多,很快就带着陈峰办好了。
那天跟他一起被抓的小兄弟,早就已经出去了。
陈峰出来的稍微远一点了就要走,梁知伸手揪着他的后脖领子,一把就将人扯了回来:“花了我五百块钱呢,这就想走?”
“谁让你花了?”陈峰梗着脖子:“你自己犯贱要花关我什么事儿。”
梁知嘿了一声,觉得这小兔崽子真是挺招人恨的,只是念在当年一起比过长短的交情,他略压下火气,心平气和道:“以后别出去偷东西了,被抓这么多回了,也该长个教训了,你要是想回家,我也不拦着你,这五百块钱我就当是喂了狗!”
“你骂谁呢!”陈峰目光凶狠,激恼的像是随时要冲过来暴揍梁知一样,奈何被人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领子。
梁知也懒得跟小孩儿浪费口水,直接道:“你要是不想回家就跟我走,以后肯定少不了你一口吃的,到时候我在给你找个正经活干,按月给你发工资。”
他道:“或者你考虑清楚,来松华路66号服装店找我也行。”
随即,他就不在说话,静静看着陈峰,等人选择。
陈峰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得,白眼狼一个……
梁知看着人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心道:老陈啊老陈,当年你跟我说,要是你年轻时有人能拉你一把,你肯定不会再误入歧途,现在我拉也拉了,是你非要把我扒拉开的,可不是我不念狱友情。
他心疼了下自己的五百块钱,只当吃亏买个教训。
要是陈峰没有来找他,他也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前世的人,毕竟只是前世的……
没必要执念。
蹬着自行车回到家的时候,大门已经挂了锁,老赵应该是已经走了。
他切了一声,小声的嘀咕:“还说帮我看家,看大溜去了……”
折腾了这么一天,他累的不行,看着冷锅冷灶的家,也没什么做饭的心情,简单洗洗就去炕上躺了。
一直眯觉到凌晨一两点,才睡去疲惫起来开始处理那些食材。
先把牛肉、牛心跟鸡腿都卤了,又煮了一锅的茶蛋。
趁着锅里咕嘟焖炖着的功夫,他才开始洗菜、择菜、串菜。
平常这些都是睡前弄好,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烫一下就好。
今个儿还是头一回大半夜的起来弄。
串儿都串完,锅里的牛肉牛心,也都卤得差不多了。
他拿出来切了,拍了几瓣蒜剁碎,加了酱油香醋啥的,拌了个料汁浇上去。
早饭他图着省事儿,淘干净的米就装在碗里头,加了点水放在篦粱上隔水蒸。
等下水开饭熟,可以直接烫串。
他把鸡腿吃了一个,剩下的一个,他搁在碗里头扣上,打算留着晚上回来吃。
吃饱喝足弄好烫串,他收拾好东西,摸着黑就走了。
不想到了镇上,天还是黑的。
“娘的,到底是几点了……”
他突然觉得没个能看时间的东西,还真不行。
尤其是一抬头,天上乌漆嘛黑的,想看月辨时间都不行。
他在车站十来分钟,瞅着这天还是没有亮的样子,叹了口气,干脆蹬着倒骑驴往县城骑。
骑了快一个小时,天才隐隐约约的有了亮光。
梁知先去了趟客运站,看了眼时间……六点零九。
怪不得才天亮。
估计太阳爬上来,还得半个小时左右。
来早了。
车站这边都没有什么人在,不过生意却是异常的好……
他没去松华路那边拿小炭炉,不过这一路过来,茶蛋保温做得好,还冒着热乎气呢。
隔着背篓上的被子缕缕飘荡出来,一遇冷立马就变成了雾气。
好些人抖着肩膀拢紧了衣服,脚步匆匆的从车站里头出来,大多都会来问一句:“卖的啥啊?”
“茶蛋,热乎的,三毛五一个,老哥来两个不?都是刚出锅的。”梁知笑着道。
他知道这些人,更多是奔着那一缕热乎气来的,也就没提烫串的事儿。
“那你给我来两个。”
“我要三个……”
随着梁知揭开被子,露出里面的大蒸锅,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走。
他揭开盖子搅了搅,收了钱立马挨个给人捞热乎烫手的茶蛋。
不大会儿功夫,茶蛋就卖了大半出去。
眼瞅着太阳出来,早晨的那股凉气儿也散的差不多了,过来的人渐渐开始少起来,旁边支锅卖面馄饨的也出摊了,梁知搓搓手,把东西收拾收拾,蹬着倒骑驴走了。
路过松华路那边,先去拿了小炭炉。
然后就去办公大楼那边摆摊了。
不少赶着时间踩点上班的,也来买了一两个茶蛋边走边吃。
还没到中午呢,他这一锅茶蛋就快要见底了。
“要是烫串也能有这么好卖就好了……”
可惜烫串是凉的,买的人越来越少。
只希望大姨今天能带来好消息吧。
那饭盒还真就挺适合做这种路边摊生意的。
完全可以回收再利用。
正想着呢,感觉到身边有人走近,他也没太当回事儿,只以为是平常哪个摆摊的来了。
直到感觉那人就停在他身边一动不动,他才皱着眉看了过去。
这一看,差点吓得从从倒骑驴两边的横杠坐上掉下来:“诶呦我去,你咋来了……”还阴沉着一张跟死人似的脸,贴得那么近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