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阳刚来。
夏日的野风在阳光下肆意,花圃里的紫丁香白丁香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明月想起昨晚两个丫鬟道听途说关于她的谣言,不禁失笑。
十四福晋善妒?
还说她容不下院里的其他姐妹,大病一场刚醒就罚刘氏禁足、赶吴氏去庄子?..
明月有些想不通,她善妒的名声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呢?
八福晋吗?
还是偏院里的那几个女人?
如今四所偏院里就只剩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姐妹二人了。
自上次弘春被下毒后,舒舒觉罗氏一心养娃,几乎每日都待在自己院里不出来。
伊尔根觉罗氏知云根本就没争宠的那份心思。
但她堂姐宛如就不一定了。
偏院里的那几个女人几乎都是前两年德妃塞进来的。
吴氏是德妃的眼线,遭了十四爷的厌弃。
其实刘氏也是,只不过她刚进府的那会比吴氏低调许多,再加上身材样貌中等,所以没人将刘氏往德妃眼线上联系罢了。
德妃在四所安插眼线倒也没啥坏心思,无非就是不想由着偏院里的那些女人作妖罢了。
这都是在她嫁进四所之前安排的。
自她嫁给十四爷后,德妃倒是没有再给十四爷塞女人,大抵是想要个嫡孙的。
其实偏院里的那几个女人要只是德妃的人倒好办,就怕有人为了对付她而买通那几个女人。
记得前世这些事儿在九爷和十爷府上都有发生过。
八福晋买通九爷和十爷府上的小妾,两家府上即使发生芝麻粒大的事儿,八爷和八福晋总能及时知晓。
只是依着八福晋那样的性子,是想不出来这种办法监视另外三个兄弟的。
能干的出这事儿的,也就八爷。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
就单凭几句谣言是查不出背后作妖之人的,要说啊,这事儿现在就不应该管。
就算她想查也没个源头。
等慢慢发酵,事情闹大了才好。
到那个时候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再将八福晋在各位兄弟府上安插钉子的事儿给它抖搂出来不是更好吗?
明月倚在游廊的柱子上欣赏花圃的美景。
微风拂过,紫丁香馥郁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这时,满头大汗的春桃和冬喜走了过来。
春桃:“福晋,今日相看的那两间铺子又被人先下手为强了。”
明月闻言,脸上云淡风轻。
她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
今日让两个丫鬟再次出去相看铺子也只是试探下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
这不,稍微试探一下便知晓了。
明月望着满园花树,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冬喜以为她忧心铺子的事,忍不住劝她。
“福晋,这京城的待售的铺子多如牛毛,奴婢和春桃下午再出去打听打听。”
这话冬喜说的心里有些发虚,若说昨日的事是巧合,那她和春桃今日出去相看铺子,价格都要谈拢的时候老板又被人叫了出去。
回来就说铺子被人高价买下了。
看了好几家都是这样。
这不明摆着有人在暗中给她们使绊子吗?
可是明月此时想的不是这个,更不是为这个叹气。
听到小丫鬟的宽慰,明月掩唇低笑出声。
春桃忍不住嘟哝道:“也就姑娘您心大,遇到这样的事还能笑得出来,若是换作我的话,早都眼泪汪汪了。”
春桃一心急,福晋也不喊了,直接喊出了闺阁里的称呼。
明月静默了半晌,将她二人叫到跟前,这才又叹了口气。
“急也没用,你俩忙了一早晨了,先吃点果子垫垫肚子。”
见两个小丫鬟还在犹豫,明月目光扫向二人,瞪了一眼。
“赏你们的。”
二人闻言,这才一人拿了一个雪花梨,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明月轻舒一口气,凑过去帮两个丫鬟擦掉额上的薄汗。
等到两个丫鬟吃饱喝足,明月这才凑在她们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须臾,两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冬喜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福晋,您就不怕万一栽在咱们自己手里,那可就亏大发了。”
明月单手撑着下巴,瞧着两个丫鬟鲜活的面容,忍不住笑了出来。
“富贵险中求嘛。”
简单又随性的一句话,却让两个丫鬟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一下午。
直到傍晚,两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
九贝子府。
书房,两个小厮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告饶。
“九爷,这事儿怪不得奴才们啊,奴才们只听您的吩咐,只要十四福晋的人相中的铺面一律抢过来,高价买下都可。”
另一个小厮也附和道:“您可没说郊外偏僻处的铺子不能买的话。”
九爷气得将书案上那只名贵的粉彩莲蓬盖碗砸在了地上,茶水溅了两个小厮一身。
“蠢货!”九爷厉声骂道。
“你俩猪脑子吗?谁会将糕点铺开在偏僻的郊外?”
闻声,两个小厮面面相觑,九爷说的好像在理。
可这也怪不得他们啊,九爷只吩咐他们将十四福晋相中的铺子都买下来,可没说哪儿的铺子不能买。
而且九爷都说了,十四福晋心思缜密,所以办事的时候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十四福晋的人去郊外相看铺子的时候他们也自我怀疑了一瞬。
但是想到临行前九爷的吩咐,他们就觉得,万一十四福晋在郊外发现商机了呢......
九爷气得团团转,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这两个蠢货!
十四弟妹今日之举明显是为了对付他们而设的套。
哪个傻子会将糕点铺开在郊外?
这也就罢了,她的人将郊外的那几间铺子哄抬到了一间二百两的价格,偏这两个蠢货脑子不转弯,竟用二百五十两的价格在郊外买了整整十间......
城里的更不用说了,一间五百两,整整十五间铺面!
整整一万两银子就这样打水漂了。
九爷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恨不得将跪在地上求饶的这两个蠢货拿出去乱棍打死。
事情没办成,最后还让十四弟妹将城北和城南新售的那两个小二楼铺面成功买下。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忙活了两三天,他这是图了个什么?
城中心的铺子一间五百两倒也没什么,他有的是钱。
可郊外那十间铺面能做什么生意?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六月中旬。
城北和城南的两家分店开了起来。
望舒斋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
自城北和城南两家分店营业之后,顾客不减反增。
甚至好多文人雅客还会在二楼包厢内吟诗作对,谈天说地。
如今京城的大街上,要是有人说自己没有尝过望舒斋的蛋糕、没有喝过望舒斋的奶茶和汽水会被当成土包子。
望舒斋各种口味的奶茶对京城的妇女们更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而望舒斋新出的汽水更是在这炎炎夏日里成了男女老少的心头爱。
酸酸甜甜的,没有奶茶甜腻,再加上一小块冰进去,当真解暑又解渴。
夏日中午的太阳,好似烧着一团火。
午膳过后,明月叫人将映月居的一间厢房收拾出来当书房用。
眼看着望舒斋的生意越做越大,账本堆的也越来越厚。
明月不喜欢账本堆满卧房,更不愿将生活和工作搅在一起,所以才临时改了间书房出来。
一直忙活到傍晚,书房才算是真正地收拾出来。
里面的家具陈设都是明月精挑细选过的,甚至精细到香篆的雕花、墨宝的材质、墙上的挂画......
用过晚膳,她正在书房里查账,就听到门外守着的丫鬟给十四爷请安的声音。
明月黛眉轻蹙,狗十四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倒希望狗十四在江南多待几天,这样她才能多清净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