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望舒斋分店。
明月坐在门口位置悠闲地喝茶。
看到那几名壮汉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样子,明月只觉好笑。
她轻叹了口气。
“也罢,话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人是你们自己不想救的,既是这样,那咱们现在就好好儿地理一理中毒的事!”
为首的壮汉还在思忖是先救兄弟还是先砸店的问题,他手下的小喽啰便按捺不住了。
“少说废话,今日不将你这黑心店拆了,老子跟你姓。”
明月轻哂一声。
“跟我姓?你配么?”
明月眉眼瞬间冷了下来。
“我也不想跟你们废话!”
她径直忽略那个小喽啰,将目光落在他们的老大身上。
“我问你,你们这么多人,只有你们那名兄弟吃了望舒斋的蛋糕?”
见那名为首的壮汉皱着眉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明月又道:“外面围观的人里面应该还有被你们吓跑的顾客,还有我店里的伙计也都看着,还是莫要胡编乱造的好。”
闻声,那名壮汉挺了挺胸膛:“都吃了,咋了?”
闻声,明月蓦地笑了出来。
她朝躲在角落里的账房先生使了个眼色,随即沉声道:“将账本拿过来。”
许是有了老板撑腰,先前还胆战心惊的几名伙计这会儿倒是心绪稳定不少。
账房先生走上前将账本递给明月。
明月云淡风轻道:“先将他们几个带到里间歇息,这里我来处理就行。”
闻声,账房先生抹了把眼泪,感激地看了明月一眼。
这才带着另外几名伙计去了里间。
如今外间的大厅里只剩明月和那几名壮汉。
明月认真地翻开账本。
“十二寸蓝色千层蛋糕一枚、八寸夏日樱桃蛋糕一枚、六寸白雪流心蛋糕一枚,还有满杯春日山茶花奶茶十杯。”
她一字一句地将这几人点的菜单念了出来。
而后抿唇看向他们:“可有遗漏?”
为首的壮汉摇了摇头:“并未。”
明月琥珀色的眼瞳定定地盯着那几人打量了半晌,又问:“东西都吃完了还是有剩余?”
“当然剩了好多,我们兄弟都吃出事了,你觉得我们还敢继续吃?”那名嘴碎的小喽啰答道。
明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们那位吃中毒的兄弟是单独吃一份还是跟你们一起吃?”她又问。
语气出奇地平静。
听了这话,闹事的几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大家都在等着他们的老大拿主意。
而那名为首的壮汉这才发现明月先前的问题都只是在套他们的话。
而他们兄弟竟然蠢得上钩了。
可现下无论怎么回答,这女人都会揪出把柄。
因为毒药没有下在蛋糕里,而是他们来的路上,他那位兄弟单独吃下的。
他们怕药效低不起作用,才让那位兄弟将那包药尽数吞进了肚里。
但这会儿外面那么多人看着,那些人也不是傻子。
所以这女人的问话,他必须回答。
待思绪回笼,那壮汉答道:“他单独吃一份。”
明月闻言,眉眼轻抬,又问:“那奶茶呢?也是单独一份?”
壮汉有些颓丧地点了点头。
明月:“那他单独吃的哪一份?又单独喝的哪一杯?”
听了明月这话,那名嘴碎的喽啰又忍不住开怼:
“我说你这女人废话咋恁多?你以为你是大理寺卿审犯人呢?”
明月微眯着眸子打量着那名小喽啰。
须臾,她冷声呵斥道:“闭嘴!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那名喽啰被驳了面子,撸起袖子正想冲过来教训明月,只觉脸上火辣辣一阵疼。
他又被老大扇了一耳光......
“你给老子闭嘴!别他妈惹事儿!”壮汉怒斥。
教训完手底下的小厮,他这才看向明月。
“一下点了那么多吃食,谁能记得住啊?”
听了这话,明月轻“啧”了声。
须臾,她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
明月默了一会儿,才垂下眸子,声音从红润的娇唇中溢出来。
她将躲在里间的伙计叫出来,沉声问:
“他们吃剩的东西还在吗?”
其中一名伙计答道:“回东家,他们在二楼西边倒数第二个包厢,吃剩的东西尽数在餐桌上,刚出了事便举着刀跑到大厅找小的们算账。”
账房先生附和道:“我们连二楼都上不去,咋可能收拾桌子?”
明月朝几名伙计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须臾,她这才看向闹事的几人。
“这样吧,正好你们吃剩的东西都还在,咱们直接请几个郎中过来验一验,看看那些蛋糕和奶茶到底有没有毒。”
闻言,为首的壮汉顿时慌了。
“说得好听!谁晓得你们会不会买通郎中?”
明月忍不住轻笑一声。
“买通郎中?你觉得我有本事买通全京城的郎中吗?”
“你们要是信不过,可以派人跟上店里的伙计一块儿去请,要是还不放心,那就顺路将京城所有的郎中全请了来。”
她侧眸睨着几人:“如何?”
这时,堵在门口看热闹的众人也附和道:“就是!若真是望舒斋的吃食有问题,叫来郎中验上一验不就好了。”
“对啊!还顺便能帮你那兄弟解了毒。”
人群中又有人附和道:“若真是望舒斋的吃食有问题,别说你们了,我们这么多街坊邻居,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这家店的老板!”
“但如果是你们恶意找茬,骗吃骗喝还想打劫,那我们就报官,还望舒斋一个公道!”
......
门外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那壮汉被吵得受不了。
于是厉声呵斥道:“行了!再多嘴的话,今日老子就先拿你们开刀!”
闻声,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甚至还有几位打抱不平的男子嚷嚷着要立马去报官。
明月眸色沉了下来,眼底夹杂着暴风雪初来时的阴霾。
她心底冷笑一声,真是些蠢货!
如今看来,能派这些出门不带脑子的人来望舒斋闹事的,无非就是八福晋和九爷。
他们打发人过来这边闹事的时候,就不能给好好儿地培训一番吗?
随便套几句话,便全招了。
外头看热闹的街坊百姓先前还向着这帮人,这会儿在听了这些人的回话之后也看出了端倪。
这些蠢货就是想闹事找茬罢了。
也难怪有人嚷嚷着想报官。
明月刚回笼思绪,春桃便带着三四个郎中走了进来。
“主子,郎中请来了!”
许是路上走的太急,春桃弯腰,双手扶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四位可是咱京城最厉害的大夫,尤其是这位朱大夫,可是出了名的妙手回春。”
春桃不说这话还好,此话一出,那几名壮汉脸都绿了。
那名碎嘴小喽啰凑到壮汉跟前,小声嘀咕道:“老大,现在该咋办?”
那名壮汉急得跳脚,今日可算是被那位爷给坑了个没边儿。
他们平日里只是在赌坊做打手,虽说不是啥正经活儿,却也不会被官府抓去蹲大牢。
可看着今日这架势,这位老板是铁了心要跟他们哥几个过不去。
但眼前之人一看就不是他们这帮人能得罪的起的。
如今连京城最好的郎中都请来了。
一个人验毒也就罢了,连着请了四个验毒的。
这不摆明了打他们几人的脸吗?
“你既是他们的老大,那便由你跟着我们上楼验毒吧。”
明月惯来清甜绵软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低沉淡漠,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壮汉握着刀的手顿了顿,朝手下那几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便跟着明月和那四个郎中一块儿去了二楼。
其他几个小喽啰见老大乖乖儿地跟着明月去楼上验毒,顿时怂了。
一伙人蔫了吧唧的,像是霜打了的小白菜似的立在柜台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