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明月除了吃饭睡觉,以及偶尔去永和宫还有宁寿宫坐一坐,剩下的时间都是待在书房盘账。
而京城连着下了整整四日的大雪。
临近中午,明月终于将这些日子积压的账目全部盘完。
许是烧着地龙的缘故,书房有些闷。
明月整理好桌案上乱糟糟的账本,随即走到窗前打开半扇窗户。
外头,微风轻摇着庭院中央的海棠树,细细的飞雪落在廊下檐角、轩窗竹帘的缝隙。
下午,雪霁初晴,宫人们埋头扫雪。
不多时,积雪似一座座小山般堆了起来。
四所的仆人丫鬟也在清理各院的积雪。
明月带着春桃和冬喜去了宫外。
初雪连着下了几日,如今天刚放晴,街坊百姓们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城北望舒斋座无虚席,有些顾客见状,便又坐马车前往另外几间分店。
而黛妆阁更是人满为患,门口排着两条长队,大多都是达官显贵府上的丫鬟。
天冷,主子们不愿出门,丫鬟们便出来排队帮主子们买东西。
铺子里,几个伙计忙得焦头烂额。
春桃和冬喜去外间大厅的柜台上帮忙。
明月则将账房先生叫进去嘱咐了几句,将账上的几处纰漏指了出来。
随后二人商量一番,给产品重新定了价,并新推出了几种产品的组合营销和满减福利。
诸如在店内消费满十两银子可以得一张一两银子的满减券,满二十两减二两等等以此类推......
至于组合营销,种类可就更多了。
比如基本款的保湿水乳霜单瓶价格是八百文一瓶,但水乳霜组合款只需二两银子。
再比如一盒口脂二十文钱,隔离和粉底膏各一百文一盒,而隔离、粉底膏和口脂组合款定价为一百五十文。
然后再将不同功效的护肤品套装和化妆品套装分类定价,推荐给目标顾客。
比如有些顾客需要美白产品,那就推荐美白款的水乳霜,有些需要保湿补水的产品,那就推荐保湿款......
至于化妆品,则可以根据顾客肤质自由搭配不同型号的隔离霜和粉底膏。
当然,口脂也可以根据顾客的唇色以及喜好自由搭配。
这样的营销方法,不仅让顾客减少等待和排队的时间,同时提升了黛妆阁的服务口碑,还可以给柜台上销售的那两个女工减轻工作压力。
一举两得,甚至多得!
忙完这些后,已是傍晚时分。
铺子打烊后,明月将几个伙计叫到里间开了个简短的小会。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几人敲定后面的营销计划,这才散了工。
回四所时,明月带了护肤套装,有抗老除皱的,也有美白保湿的。
当然,也有隔离霜、粉底膏和各种色号的口脂。.
这些除了给她自己用之外,还有孝敬婆婆的。
前几日去宁寿宫请安时碰到十福晋,妯娌二人约好了等雪停天晴之后要小聚一次的。
趁那个时候,再给十福晋各送上一套护肤套装和化妆品。
映月居。
十四爷刚掀起帘子进屋,就看到明月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涂涂抹抹。
他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她肌肤这般白皙细嫩,难道真的是因为涂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明月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回头去瞧,便看到十四爷正盯着她的脸出神。
见状,她掩唇轻咳了声。
随即起身朝十四爷行礼问安。
大半夜的,他为什么总爱往这儿跑。
打扰她睡美容觉。
多熬一会儿的夜,就多掉几根头发。
她一定要找个时间给狗十四普及一下熬夜变丑还变秃的知识。
十四爷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
随后便抬脚进了里间。
明月没理他,坐回梳妆台前继续往脸上涂面霜。
等她掀起珠帘走进里间时,就看到十四爷斜靠在暖榻上睡熟了。
待走到跟前,明月深深地瞧了他一眼。
这才发现他脸上添了几道新伤。
熟睡的时候,微抿的薄唇干裂了几道口子,还凝着血珠。
许是隆冬天寒,他几乎整日待在步兵营,那双大手布满皲裂的口子,细细密密的交织在手背上。
明月眸光微敛,扯过后面的薄毯盖在他身上。
心想,反正他在这里,她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歇下,倒不如去书房写一份黛妆阁新产品的策划。
再顺便好好儿地想一想关于黛妆阁连锁店选址的问题。
九爷被关在宗人府一时半会儿地出不来,这次相看铺面时应该没什么人给她暗中使绊子。
明月正要转身离去,衣袖被十四爷扯住。
“明月。”
耳畔传来他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
明月以为他醒了,转身去看,结果发现他只是在梦呓。
见状,她轻轻甩开那只大手。
原以为动作很轻不会惊醒他,可刚一抬眸,就看到他瞪着眼睛定定地瞧她。
明月一阵无语。
她勉强勾了勾唇角。
“您醒了?”
十四爷轻轻点了点头。
“嗯。”
他翻身坐了起来,沉默了半晌后走出外间,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而后坐在桌旁兀自喝了起来。
待再回到里间的时候,就看到明月半蹲在床头小几前,低着头在翻找什么。
“在找什么?”他问。
明月回头瞥了他一眼,温声道:“药。”
十四爷微挑眉梢,不解道:“你受伤了?”
明月没吭声,而是拿着药瓶走到暖榻前坐下。
她掀眸望着十四爷,轻声开口:
“手上一旦生冻疮,来年必定会再发。”
说着就拔开瓶塞,用干净的竹片剜了些药膏。
“手伸出来。”
声音虽又轻又软,但听在十四爷耳朵里,却非常有震慑力。
平日在军营威风凛凛、高大威猛的十四爷就这样又乖又怂地将左手伸过去,放在炕桌上。
明月淡淡地睨了一眼。
随即将药膏涂在他的手背上,一点一点涂抹均匀。
左手涂好了,只听明月又道:“另一只手。”
闻声,十四爷连忙将右手伸了过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双手连带着那张清隽的脸上,都涂满了清清凉凉的药膏。
暖榻的角落里,蜷缩成毛茸茸一团的系统,朝十四爷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
心想,半年前还对宿主冷冷淡淡的,怎如今就跟没断奶的小奶狗似的?
整日就知道围着宿主转。
愈发搞不懂人类的想法了,太善变了。
它这个神兽都看不下去了,有些无语子!